扈家老太公原本身体不好,虽说自从大王立国以来好了一些,却还是每况愈下,整日间药石不断,只是听扈三娘转述,前段时日得知吕布要登基称帝,本来发抖的手竟是一夜间变的安稳下来,据说还自己拿着刀在院中舞了两趟,吓的扈成大白天的扔下手中公务跑回家看着,生怕老父亲出什么事。
宿金娘的父母倒是身子健朗,闻之筹谋称帝之事时,只是嘱咐了她几句,又写信给宿良、宿义哥俩,全程没事儿人一样,就是宿家经营的酒馆、食肆当晚免费,在辽阳府传开,成为一桩寻常百姓不解的事情。
马车在邬箐思绪中进入大顺门,有着青石板的道路让车子行进的更加安稳,带着蹄铁的马蹄塌在其上,发出得得的声响。
某一刻,队伍在皇宫后殿处停了下来。
有太监搬来下马的矮凳,邬箐踩在上面下来,刚想转头去抱吕雯,小家伙一个跳跃飞身而下,站在那里掐着腰得意的看着自己母亲。
“你个小皮猴子。”
邬箐无奈的瞪她一眼,后方几辆马车中,扈三娘、宿金娘抱着年龄尚自幼小的孩子下来,将人放在地上,放任两人摇摇晃晃的跑去自己姐姐那里,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三人顿时“啊啊啊——”的自己玩了起来。
“都小心着些。”
“回来,别闹。”
三女连忙各自叫唤着,让三个精力旺盛的孩童回转过身,只是在马车附近嬉笑打闹着。
片刻,后方赶来的胭脂马上跳下一个苗条的身影,笑吟吟走过来,将缰绳递给一旁的车队护卫,穿着一袭红衣的仇琼英凑了过来,亲昵的挽上宿金娘的胳膊,看着邬箐、扈三娘道:“这里就是上京皇宫啊,也不知师父甚时候过来。”
说完话的目光看去一旁等在这里的太监。
“圣上处理完公务,很快就到。”那太监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着:“几位贵人不妨和奴婢先进去歇息。”
三女相互看看,邬箐一点头:“也好,去看看里面的样子也好,将来或是有一段时间要住在这里了。”
另外几人自然不会反对,当下,那太监弯着腰,在侧前方引着路,一面介绍着此处宫殿,一面偷偷打量几人面上神情,神色间少了两份担忧。
东配殿中,有窈窕的身影在屋中踱步,随后一咬牙,向外走去。
……
御书房。
吕布将批阅奏折的笔放下,新登基,有些事情需要他确定下来才成,包括一些他想做的事也需要与人商议,只是这些年的遍阅史书让他也知什么事情都急不来,需要一步步去做,不然踏了隋炀帝的后尘就不甚美妙了。
脚步声响起,余呈进来抱拳:“启禀陛下,三位皇妃车驾已至五鸾殿。”
“还挺快。”吕布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出桌后,看眼还在抱拳站着的余呈一皱眉:“怎地?还有事情?”
“是。”余呈从怀中取出一纸条递过去:“乔郎中送来的条子,说是析津府那边吕家将要出行,想来是要来上京投陛下。”
“给朕看看。”
吕布伸手拿过那条子,扫了两眼,随即陷入沉思,余呈看他思忖的样子,张口欲言,又紧闭上嘴,他虽是粗莽,却也不笨,知道此时身份不同了,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
新进位的皇帝看他样子,大体猜到他想说些什么,只是看他忍住,眼底带上三分满意,将条子递回给他:“告诉乔冽,就说不需去干涉什么,任他们过来就是。”
看余呈伸手接下,想了下又道:“若是有难处,也可伸手帮上一把。”
“是。”
余呈将火折子拿出,吹了两下将纸条烧着,扔入桌边的铜盆中。
“走吧,先去五鸾殿看看。”吕布带着笑容迈步往外走,口中吩咐着:“对了,将杨再兴那小子叫入宫中,省得日后某人怨朕这师父太过薄情。”
余呈忍着笑应了下来,随即找人出宫去军营叫人。
两人这才从御书房走出。
……
五鸾殿中。
三个小孩在屋中奔跑着,不知做着什么游戏,只是听着“啊啊啊!”的叫声与欢笑,让三个做母亲的也不甚在意,只是随口聊着天。
仇琼英坐在旁边,吃着宫中送来的糕点,遇到好吃的拿出来递给三女尝尝,不合心意的丢回盘中,准备一会儿好生跟自家师父说道说道,弄些好点儿的糕点师入宫。
时间在流逝,三个小人儿玩的一头汗水,时不时跑过来要口糕点吃,等琼英塞入他们嘴里,又跑开一边去。
“师父还不过来。”
拍了拍沾着芝麻的手,仇琼英向外看了看:“会不会事情太多,白日里过不来了?”
“那也要等陛下处理完才好,做了皇帝事情当是比做大王时要多。”邬箐向外看一眼,转头笑着安抚有些坐立不安的少女:“你就是一刻停不得的性子,将来也不知你夫君怎么说你。”
“他敢说。”琼英挥了挥拳头:“到时打他个满脸桃花开,他就老实了。”
宿金娘噗嗤一笑:“你两年前就赢不得再兴了,如何还能打得过他。”
仇琼英英气的面上一红,有些娇羞的跺跺脚:“哎呀,谁说要嫁那傻子了。”
三女看她如此,都起了逗弄的心思,只是还未开口,侍在外面的太监进来跪禀:“三位贵人,外面天寿公主来了。”
桌前三大一小四个女人一怔,还是邬箐反应快些,站起来道:“快请进来。”
那太监连忙躬身退去,邬箐吸口气转首看向坐着的三女道:“咱们一起去见见这位天寿公主吧,奴也好奇辽人的公主是什么样。”
三人纷纷点头,四人随即就要出去,只是方转出桌边,外面一双描金的女鞋踏了进来,一身雪白装扮,绣有粉色梅花的耶律答里孛走入屋中,看着迎过来的四女先自一愣,张了张口,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邬箐上下打量她一下,又看看扈三娘与宿金娘,未语先笑:“你就是答里孛吧,如此年轻,以后我们姐妹相称可好。”
舒出一口气,那边天寿公主这才有些尴尬的施礼:“答里孛见过……三位姐姐。”
声音细小,犹如蚊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