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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集芳苑如死寂一般。
片刻,忽然响起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声音越来越大,变成啼哭,是李贤发出来的。
他天生痴钝,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像是被这番阵仗骇住,双眸里写满茫然与惊惧。
李贤一哭,李栟亦流下来泪来,他颓然跪在地上,恳求道:“皇上,臣老矣,已经不起生死离乱,璃儿……不,楚合郡主她好歹是臣从平西带来的人,还望皇上开恩,留她一条性命。”
大皇兄没有理会他,但也没有应我之请,不置可否地唤了声:“宗人府。”然后一抬手,两名宗正会意,顷刻着人将楚合拖下去了。
先前楚合跪着的地方余下几封淮王生前的书信。
纵然今日赴宴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最知道在这四方宫禁里,什么该说,什么该忘,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楚合当着臣子宗亲的面揭开这么一段难堪的,甚至丑态毕露的过往,哪怕仅仅为了天家的颜面,不能不给一个说法。
大皇兄沉默许久,道:“御史台。”
两名御使大夫越众而出:“臣在。”
“把这些书信收好,拿去查,若查到线索,立刻来回禀朕。”
“臣遵旨。”
不远处传来楚合凄厉的声音,乍一听像哭,仔细分辨,其实是痛快的笑,我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是庆幸自己攀上平西这根高枝,所以命不该绝么?可她活成这副残尸败蜕的模样,连最后一点可怜的价值都被碾尽,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李栟听着楚合的声音,慢慢地咳起来,越咳越剧烈,忙乱之中,伸手探入怀里取出布帕,刚刚掩住口鼻,就呛出一大口血来。
“父王——”李嫣儿失声唤道,她掺住李栟,抬目泪盈盈地看向大皇兄。
人群中,已有醒事的太医提了药箱来为李栟看诊,大皇兄大约已被今夜之事搅得十分疲惫,没理会李栟这一番惺惺作态,看了二哥与慕央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席。
刘成宝愣了一下,才高唱道:“摆驾,回宫——”
二哥与慕央于是跟着大皇兄走了。
天子走了,婚宴自也没有摆下去的道理,众臣望着大皇兄与兰嘉远去的背影,竟仍能循规蹈矩地高祝一声:“愿皇上皇后良缘白首,愿大随万世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