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了一下,伸手抚开他的袖口,将指尖搭在他的腕间。
这时,莫白步去帐中:“既然大随的医女要为世子大人诊脉,属下等先去帐外候着。”
言罢,与几名将军一起退出了大帐。
帐子一下静下来,我不会闻脉,却也感受到指腹下的脉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很烫,却不敢立时撤手,怕打破这一瞬的缄默。
就像我知道覆在口鼻的半截面纱已形同虚设,却没有勇气摘下它,我被困在他的军中,没有与他兵戈相向的资格,只好穿一身子虚乌有的铠甲。
人有时候被逼到一定境地,只能懦弱。
许久,我才小心翼翼将手指移开,说:“世子大人……可是犯了伤疾?”
他“嗯”了一声:“前几日在西林道遇敌,情急之下用了右手,牵动旧伤,尔后赶路,没有及时服药。”
我道:“既是旧伤,世子大人可有常用的药方子备在身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却说:“没有。”
该是有的,两年多前,我随他去江陵,越叔还将药方子给了我一份。我跟着绣姑学配药,一直学不好,至今能全然记下的药方子,也只有这一张。
我微抿了抿唇,道:“民女为世子大人写一份药方,世子大人命亲随配好药,一日服三次,伤疾可止。”
他应道:“好。”将纸墨推到我面前。
笔还是他方才用的那支,我将药方在心头默记一边,提笔写下。我写得很慢,尽量让字迹不与从前的相似。
也不知这样掩耳盗铃能为心中添几分太平。
我将药方呈给于闲止,看了他一眼,他还是方才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眼帘低垂着,眸色映着烛火,分外沉静。
见他接过药方,我正欲告退,他忽然问:“你叫什么?”
我道:“民女姓杨,单名一个茱字。”
他问:“是看朱成碧的朱?”
我愣了一下,良久,低声道:“不是,是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