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风惟不愿也不能忘的,只有脸上还依稀的疤痕。十年了,疤没有淡一分,恨就没有淡一份,耻没有淡一份,回忆便不可能淡一分。
十年了,已是天下第一大帮“黑门”的主人,萧长天从没有一刻摆脱掉十年前的阴影。
对于那个胆却,懦弱的萧长天,吴风厌恶不已;对于那个知吴风于死地的留给吴风疤的她,除了恐惧,甚至还有几分敬畏了。
可惜,她留下了疤,却带走了吴风的自尊;她留下了吴风的命,却带走了全部的故事。
武林上,萧长天成为这场战役唯一的幸存者;
可在吴风心里,吴风却也是唯一的败者。
毕竟,吴风完完全全败给的那个人,当年
只是个化了魔的8岁的小女孩。
“来人啊!救命啊!打劫啊!防火啊!”
这一连串尖锐的喊声让整条大街都安静了下来。一个穿着颇像风尘的女子的人径直朝公主一个人跑了过来。
“酒奴,去问问什么事?”
玉心奴根本不需开口,那疯疯癫癫的女人早已连炮珠式的说起来:
“各位大侠,救救小女子啊!那比我高上好几个头的女人是真像要了奴家的命啊!”
果然,一个身型甚是高大的女人闯入了视野。她虽不像第一个女人那样疯张,却一亮相就引去了众人的目光。只因她双手各持一把大斧,跟她的巨型倒是很般配。
“喂,娘子,你欠了人家多少钱呐?”一个酒醉的闲汉横出来差了一脚。玉心奴掩鼻瞪了一眼,“我最讨厌没酒品的人。”
疯张的婆娘见眼前的玉心奴没带任何兵器,还是个小丫头,而身后追上来的女人两把大斧甚是吓人,便一拨玉心奴绕到公主面前。但她瞧瞧公主。
又瞅瞅羽化仙和姜若诗,不知该向谁求救才好。最后她还是就势向昭阳公主拜了下去,嘴里刚说了半句“恩人救我――”
姜若诗却早公主一步受了这一拜,霍的一下拉她起身。“你真是见佛拜佛,见鬼拜鬼!”羽化仙也凑上前,“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巨型女的斧头已然到了头顶,“管你们什么人!挡我者死!”
疯张女回手去接,原来是袖管中藏了铁皮。醉汉东倒西歪的上来劝架,不知不觉众人围成了个圈圈,争先强后来看热闹。
姜若诗大叫一声:“不好!”
却不是去帮那个疯张女,反而一剑刺了过去。原本在拼命抵抗重斧的疯张女脸色骤然一变,从袖口飞出了铁环套住了姜若诗的细剑。
这边,画仙也拔尖出来,不是对着疯张女,不是对着姜若诗,却是刺向巨型女,围观的人起哄起来:“打乱了打乱了!谁跟谁是一伙的?”
昭阳公主大喝一声:“不是黑门的,都给我让开!”
果然,看热闹的人吓得四处逃散。剩下十六个平民打扮的人,却都各手持兵器,而醉汉也一摸脸,变成个面孔严肃的杀手。
“想就这么骗过我们,你们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羽化仙一双长剑稳稳挡住对方的双斧。“十六门中的三个门主都来了,真是兴师动众;可是就这么三两下三脚猫功夫,使些下三滥手段偷袭围攻我们,果然只有黑门的败类才做得出。”
“啐!你们几个小丫头,我不醉仙一个人就足够了,根本用不着铁环和舞千斤出手!”
说着不醉仙掏出个葫芦酒壶,酒壶上栓一丝带,丝带在手中,但见吴风单手一飞,葫芦就径直砸向公主去。玉心奴和小主子先后用飞镖和大刀迎击。
没想到飞镖全都反弹回来,大刀自己先开了口。还好这丁光几下改变了葫芦的路线,公主勉强躲了过去。
“这是跑过无数酒的千年葫芦,刀枪不入,而且力量一点都不比斧子差!”
说罢,被公主躲过的葫芦击碎了旁边的石柱。
“你这老匹夫吹个什么牛!”舞千斤虽说是跟羽化仙纠缠,但已经明显占了上风,“你的破葫芦才几斤几两重,怎比得上奶奶我五百斤的大斧!”
而另一边,姜若诗娴熟的剑法却让铁环渐渐吃不消了,叮叮当当,姜若诗一早就用了近身战术,让铁环的杀手锏完全使不出来。
小主子和酒奴亦加入战斗,与四周围上来的人过起招来。不醉仙虽然伤不到公主,但公主也只有自保的份,她心里一沉:她们只有五个人。
对方近二十个,而且有三个是高手。她们之中唯一能有胜算的只有姜若诗一人。假如她被围攻……眼看小主子和酒奴已落下几处轻伤,羽化仙闪躲不及腿被铁斧蹭了一下,血水已经透了衣裳。
就在她一分心的瞬间,不醉仙抓住了时机。
近在咫尺,躲是躲不掉了,昭阳只好举剑去接,剑如意料之中那样断成了两半。
葫芦亦碎了,在离她只有一厘米的地方,神奇般碎了一地。不醉仙还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吴风的同伴早已逃之夭夭了。
地上,是一地的破碎的铁环和两把裂开的大斧。
弃甲而逃,用在这里是再恰当不过了。
是谁?
昭阳公主的视线,与一摸目光重合。她的眼神是如此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但那眼神中隐着的悲哀,却又是那么透彻心肺。像是一个垂死之年的老人褪尽铅华后最后的凝望。
那双眼睛,让她再也忘不了。这以后很多年,她还总能在梦中重逢这次的相遇。那双哀怨却空灵的瞳,像是有太多太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等待公主的退场。于是,公主逃进了自己的梦,却在梦中,也总是睁开着这样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