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昭打量着这满桌子的菜品,看上去兴致颇丰。
她在穆景昭身侧落了座,却迟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此时,天色渐晚,烛火摇晃,食物香气灌满了整个屋子。
殿内门窗紧闭,江宁不敢去看穆景昭笑容满面的脸,只是浑身绷直着身子,满脸无措。
桌上的鸡汤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油层,食物腾腾而上的温度在这凝滞的空气中不断消散。
穆景昭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她身侧,也不动筷。
江宁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随着这屋内四散的食物香气一起纠缠在空气中,让她莫名有些头晕脑胀。
她浑身紧绷,双手微微颤抖,脸颊因为憋闷的空气而微微发烫。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思绪开始混乱,记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自己究竟在鸡汤里加了多少老鼠药,那些老鼠药究竟是不是致死量,以及那个老太医究竟对她叮嘱了些什么。
屋内笼中的鹦鹉,似乎也意识到了大祸将至,哀叫着在笼中不断飞跳,扰得笼子左右摇摆,发出一声又一声刺响。
扰得人心绪不宁。
她头昏脑胀,口干舌燥,挣扎了半天之后,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起身,一把推开了窗户。
冷风瞬间灌进冷宫,吹散了屋内一切的沉闷和压抑。
吹得江宁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隐约的,她觉得在黑洞洞的窗口外,有一双眼睛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不过江宁这个时候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了,她转身,重新坐回了穆景昭身边。
她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起身为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她大脑一片混乱,双手颤抖着几次都险些把鸡汤泼洒出去。
她早已经完全想不到,那碗鸡汤里已经被她加了足量的老鼠药。
此刻,现在,她只觉得自己需要喝下去什么东西,强压下她心中的不安,嘴里的口干舌燥。
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把自己手上的汤,送到了穆景昭面前。
“先喝口汤润润喉吧,皇上。”她艰难的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穆景昭似乎也觉察到她的不安和局促,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点点头,便低头,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鸡汤,朝着嘴边送去。
就在这时,一粒微不可见的石子,披着月光,从窗户外,以破风之势,直直的撞上了鹦鹉笼子。
鹦鹉笼子在空中猛地摇晃了一下,应声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笼中的鹦鹉似乎完全没料想到这样的变故,发出一声尖利嚎叫,挣扎着想要挣开笼子的束缚。
鹦鹉羽毛飘落一地。
江宁和穆景昭两人握着勺子手,几乎是同时颤抖了一下,勺子脱手,鸡汤泼洒出来,洒落在桌面上,留下了一片斑驳的污渍。
江宁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是重新颤抖着双手,从一旁的餐具盘里拿出两个新汤匙,一个递给了穆景昭,一个放进了自己碗里。
她笑容牵强,整个人魂不守舍,“应该是这个笼子质量不太好,后面再换个新笼子就好。”
她心不在焉,无暇去看穆景昭的脸,也无暇去顾及这碗鸡汤是不是已经凉透了。
她哆哆嗦嗦的舀了一勺鸡汤,朝着嘴边送来,漫不经心的吹着。
许是因为吹的力气过猛,勺子里油脂已经完全凝固的汤朝着她吹拂的方向泼洒出去,尽数的洒落在她面前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