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山郡可不是弹丸之地,那赵城隍能位列此间,鬼道修行怎么也该在双花之上。
这样的人物,在白狈眼皮子底下被人宰了,自己不该一点觉察没有啊?
可他回想起来,中秋前夜,白狈还真就老老实实在家睡了一晚,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不只是赵城隍,还有两位勾死官也被凭空抹去,吓得城隍庙一干鬼神连夜逃离了阴山郡。”
“可是查出此事与缠教有关?”
阮幼薇摇了摇头,“此案至今还是无头公案,不过嘛,却引出了另一桩祸乱来。”
“哦?”
阮幼薇继续道:“城隍庙的鬼神一走,没有了勾死官,短短五六日内,这阴山城内,竟然多出了一大批魂魄残缺的游魂。”
“此事被过路的仙门道友察觉,一番探查,竟是有人在暗中炼制缠奴,而这些游魂,便是夭折的缠奴所化。”
“这些天,一些小道说法甚嚣尘上,说以颜青山为首的缠教余孽,数十年来,仍在暗中培育缠奴,甚而还和阴山郡城隍庙勾结在了一起,所以这事瞒到现在,才被意外捅了出来。”
听到这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大致清晰。
楼毅又问道:“所以你们这些仙门世家的人来此,是为了和当初一样,联手将缠教之人扼杀?”
“正是如此。”
“大虞朝廷可派了人过来?”
楼毅想到了洪三,此人在他心里,还是颇有些忌惮的。
“暂未听说,不过此事牵连到阴山郡王,朝廷之中不可能坐视不理。”
聊到这,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不该问的嘛,也还得冒昧地问上一问。
“阮姑娘,不知你们准备何时向缠教发难?可有定计啊?”
“这...”
阮幼薇故作为难,接着又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唉,先生是何许人,幼薇怎能以小人之心揣度。”
“不瞒先生,围杀就在这几日间,具体什么时候还得看那些宿老们如何定夺。日后幼薇要是知道了,定然传话给先生。”
阮幼薇一番言辞颇为诚恳,说到后面,甚至在桌前站起身来。
“幼薇知道先生神通广大,想要救出陈平自然不在话下。但若是日后真要行动,还请先生知会幼薇一声,我也好为我那未来徒儿出一份力。”
在阮幼薇心想,此时绝不能放过任何在楼先生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
楼毅拱手施了一礼。
“今日谢过阮姑娘了,楼某也算听了段轶闻,陈平之事,日后我定知会一声。”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小院里,老母亲薛氏回来了。
老人家看着颇有些疲惫,但还是直接奔着灶房去了。
“儿啊,食材可都备好了么?”
楼毅拉着嗓子回应道:“还差点,我马上来帮忙。”
然后又看了看桌前二人,缓缓道:“正是晌午,二位留下吃个便饭再走吧。陈寿你也莫要忧心,平儿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陈寿听了这话,虽仍是哭丧着脸,但也算服了定心丸。
“陈寿拜谢先生了,平儿母亲走得早,今日我亲自送他入虎口,若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日后真是没脸下阴曹啊。”
楼毅在他肩上拍了拍,示意安心。
“那二位等着,我去灶房打个下手,很快就能吃上热腾的饭菜。”
说完,便直接出了屋去,直到饭桌上一壶清茶见底了,才和薛氏端着托盘进来。
“来来来,二位有口福了,老太太今儿做的可是拿手好菜。”
听了这话,薛氏当即埋汰道:“什么有口福了,就随便两个家常菜。”
说着,还拿胳膊肘杵了一下楼毅。
不过楼毅却如同个老顽童一般,嬉皮笑脸道:“看,这是老太太秘制的《金汤肉粒烧豌豆》。”
“还有这道,《白油莴笋灼菜心》,素是素了点,但食材鲜得很。”
...
阮幼薇哪里见过楼先生这幅神态,不由得多看了薛氏几眼。
心里想着,楼先生重孝道,日后定要多和老太太亲近,讨讨她的欢心。
然而,她不过刚泛起这个念头,就看见端着肉汤有说有笑的楼毅,突然侧头看了她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她便感觉自己被悬吊在了幽台上,遭万雷穿身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