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有件关乎阮家兴衰的大事,要求姑姑相助。”
听她这话,屋里人显然颇感诧异,沉默片刻后,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阮幼薇赶紧入内,却见一个端庄熟透的美妇,正侧身坐在床槛边上。
“姑姑,你先用你的宝青葫芦将这些鬼魂镇进去。”
那妇人眉眼一跳,没想到侄女一来,就先给她露了一袖子鬼魂瞧瞧。
“胡闹!”
她只当是阮幼薇偷溜出去收来的,正要再训斥,谁知屋里突然就气温一降,窗户外阴风大响。
阮幼薇大急:“姑姑,勾死官已经追来了,你赶紧把他们收进葫芦里。个中缘由,幼薇一会再说给你听。”
此时箭在弦上,那妇人也无暇再多问,当即抓住脖颈间一条秀美的金链,轻轻一扯,便从罗衣下取出个晶莹剔透的翠玉葫芦。
那妇人将葫芦捏在二指之间,向着阮幼薇袖口一伸,只见一阵流光吞吐,那一张张黄纸顿时被摄入到葫芦嘴里,做完这些,又从枕头下取出个古旧的盒子,将葫芦妥善收好。
这勾死官以勾魂摄魄闻名,她虽是金丹修士,与他们同为生花之境,但论起修为来,怕还是要弱上一线,到底能不能瞒住,妇人心里也是打鼓。
“门中宿老还未到这阴山城,你这丫头,尽给我找事。”
谁知阮幼薇倒是颇为镇定,侃侃道:“姑姑,你大可放心。有高人指点我了,只需将这些鬼魂镇好,今夜便大可无事。”
“高人?”
一听这话,那妇人反而心中一沉。
高人哪是那么容易碰上的,就怕是有人拿这丫头当枪使,以此拖累劫量剑宗。
不过此时有阴差巡游在外,未免隔墙有耳,她也不便再多问下去,只拿眼神剜了阮幼薇一眼。
二人就这般坐在床前,任凭窗外阴风呼啸,万物作响,直到一刻钟后,周围才渐渐消停下来。
“姑姑,我...”
未等阮幼薇说出口,那妇人便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阮幼薇立刻会意,继续静默下来。
片刻后,轰隆!
窗外忽地金光一闪,如同打了个响雷。
随后,就听见一道厚重浑圆的声音,从这酒栈内传出。
“我佛慈悲,尔等若再是久窥不去,老衲便是低眉菩萨,也要化作怒目金刚了。”
阮幼薇神色一喜。
“是枯禅大师。”
那妇人眉间也舒展开来,浅笑道:“没想到枯禅大师早已到了,有他这位元婴期大修士在,我三宗弟子应该无虞了。”
阮幼薇心想,难怪楼先生说今夜无恙,他必然早就知道枯禅大师已到,假借他人之势来敲山震虎。
楼先生的手段,真是何其高妙啊。
姑侄二人闲坐床头,直到又过了一刻钟,那妇人才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阮幼薇一脸讨好地把住妇人手臂,然后从昨夜雀头山中说起,把事情一一分说了遍。
当然,她将自己与山妖定下奴契这一段给省却了。
那妇人听完,心中也反复盘桓了几遍,更是把楼毅的几句话,在嘴边浅浅念叨着。
“垂丝三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
“你我难肉天下白骨,便安一屋孤魂寄处。”
阮幼薇见姑姑一时入了神,猜到她心境也如自己一般震荡,所以乖乖呆在一旁,低头浅笑。
良久以后。
那妇人才牵过阮幼薇小手,感叹道:“只怕这回真让你这丫头撞上了仙缘。”
“这位先生修为如何,倒不好说,但境界之高,便是那些传闻中三花聚顶的高人,也未必能及。无论他是不是化凡的真仙,我们都万万不可怠慢,幼薇你今夜行事,倒是让姑姑我刮目相看。”
阮幼薇被她这么一夸,耳根子都有一些泛红了,随后便见自家姑姑,珍而重之地从床头取出那宝玉葫芦。
“幼薇,明日我便随你一起去拜会楼先生。”
“你我情同母女,这仙缘,怎么也得让姑姑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