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家的院子自然是要修整一下的,四郎最终也还是没有能因为身上的伤而逃过干活的命运。
很快,粟家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粟山和大郎合力在整理被毁坏的篱笆院墙,吴玉娘带着单野和二郎翻整菜圃,三郎指挥着四郎五郎一块清扫满院子的粪便,而粟文秀和六郎仍旧陪在米宝的身边。
唯独两个人——粟广和刘婉君不在家中。
就在其他人忙碌的时候,夫妻俩已经结伴离开了家,一路快步去了叶老的家中。
路上自然还会遇到或者赶着鸡鸭,或者牵着牛羊的村里人,嗯,都是才离开家的那些人。
本以为他们早已经回到自个儿家了呢,没想到还能碰上。
粟广觉得头疼,却又不能视而不见,只能硬着头皮挨个打招呼。
觉得头疼的不只是粟广,那些人也头疼。
好端端自家养的东西往别人家跑,怎么拉都拉不回,还在半路上杠上了,换谁都得头疼。
尤其是还看到粟广这个粟家人。
就想不明白了,粟家到底是有什么好东西,是能吃好喝好还是怎么的,竟然能让全村的飞禽走兽都不要命地往他们家跑啊!
粟广感觉到那些人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真是越被盯着看,越觉得心虚。
毕竟,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啊。
说到底还是自家孙女给人家添麻烦了。
粟广很想尽快脱离那些视线,便伸手抓住了刘婉君的手臂,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好在,疾步之下,很快到了叶老的家。
叶老的院门跟村里其他人家做的粗粝的门不一样,不但用的是好木材,做了雕刻,还专门上了漆,门面十分的平整,完全不像村里大多数人家的门那样硌手,大家串门的时候从来都是叫门而不是敲门。
看着这扇门,粟广不由得想起了自家被撞倒的粗糙的院门。
啧,为了撞开他们家的院门,那几头牛还真是不要命啊,也不怕一头撞死。
刘婉君掐了下他的腰,“傻愣着干什么呢?”
粟广被腰间的疼痛瞬间拉回了心神,赶紧抬手敲门。
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有动静。
刘婉君翻了个白眼,“敲门没反应,不会喊人哪?”
粟广本来就打算喊,忍不住嘟囔了句,“你怎么这么心急?”
刘婉君冷笑,“哦,刚才你拉着我走的时候不急了?”
粟广笑笑,选择不接话,转头对着那院门,深吸了口气,放声喊道,“叶大夫?叶大夫在家吗?叶大夫?!”
旁边的刘婉君赶紧抬起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粟广本身就有一副大嗓门,因为体格好,说话更是中气十足,跟铜锣似的。
平日里的刘婉君就时不时被他大嗓门给惊吓到,更何况是这会儿他特地放大的声音?
也就是看他是在叫门的份上,否则她真想上手揍他,让他安静点!
好在,粟广的这个声音还是很管用的。
没多会儿,里面就有动静了。
院门终于被人打开了,只是,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粟广和刘婉君都惊呆了。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叶老的穿着打扮虽算不上多好,但是也一直都是朴素而整洁。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简直狼狈得跟之前判若两人。
身上的那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挠了,大片成了粗糙的布条,而且粗细长短都不一致。
不仅如此,他的手上脖子上还有胸口等,多处地方都有明显的血痕,渗透了衣服上的挠痕。
不管怎么看,这叶大夫都是被人给攻击了。
粟广盯着叶老脖子上的三道血痕看。
咦,这像是被指甲给挠过的。
这世上只有女人会这么挠人的,可他记得叶老是孤身一人,并未娶妻啊。
而且叶老住进村子里之后,一直都是深居简出,鲜少与人来往。
难道是最新认识的哪个女人,两人惹出了男女纠纷?
还是说是在镇上见到过的那个叶老曾经的救命恩人的女儿找来了?
粟广的脑子里面闪过了各种各样的猜测,脸上的表情也飞快地变化着。
他身边的刘婉君倒是比他稳定些,脸上只有震惊和疑问。
相对于他们两人,当事人叶老则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面对粟广意味深长的各种眼神变换,也都坦然得不见心虚。
这让粟广觉得应该是自己猜测的后者。
叶老见他们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两位找我有事?”
粟广当即就要开口,刘婉君比他快了一步,问道,“叶大夫,你这身上的伤是?”
“哦,被我家的猴子挠的。”叶老淡淡地应了句。
这个始料未及的答案,让粟广愣住了,“猴,猴子挠的?”
叶老点头,身体往旁边让了让,“两位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粟广和刘婉君想要和叶老说的话,也确实不好在门口讲。
两人很是配合地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两人就看到了被绑在院中石桌墩脚的猴子。
两人再次震惊了。
两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叶老平日里养的那只猴子,很是机灵活泼,几乎都是散养。
听米宝说过,叶老就没有绑过那猴子。
但是,今日的这猴子却是被一根绳子套住了四肢,不但如此,不知道是不是猴子为了自由拼命挣扎过,他四肢被绳子捆缚住的地方都被磨出了血迹。
那不是一般的血迹,而是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粟广这下相信了叶老的话。
那些伤肯定是被这猴子给挠的。
这要换做是他被束缚了自由,肯定也得挠他!
猴子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又有些乖巧。
而石桌上则放着个药箱。
叶老关上院门回来了,自顾自地坐在了石凳上,抬手招呼他们两人,“请坐。”
粟广和刘婉君依言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