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是太痛了些。
她都多少年没体验过这种皮肉之苦了?她得快些学会引气入体,调理一番才行。
重新长出来的骨骼,坚如铁石,各个关节衔接的地方都有细微的碎骨散落,四肢完全不听使唤。
新生的血肉,也循环不畅。
此刻,连呼吸都是痛的。
动一下更是撕心裂肺。
她低估了此方天地的力量,原主受人蛊惑,点燃了天雷符,却也炸伤了她的魂符。虽然让她获得了自由,却也让那道集天地之力凝聚的天雷,烙在了她的神魂之上,封印了她的大半的力量。
“小姐,小姐,夫人来了。”
方才跑出去的丫头,又蹬蹬蹬的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妇人行色匆忙,只着了一身里衣,一头青丝也是散着的,像是刚从床上下来,没梳洗的模样。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女仆,为首的素衣女仆跟妇人的年纪相仿,手里拿着妇人的外衣。
在妇人坐到她的床沿对她嘘寒问暖的时候,女仆把妇人的外衣披在了妇人的身上,然后又极有眼色的递了一杯温茶。
“夫人,小姐多日未进食,您先给她喂点温水,润润喉。奴婢这就让人给小姐端些细粥来,睡了这么多天,小姐肯定是饿了的。”
姜子苓倚在妇人的怀里,艰难的吞咽流进喉咙口的温水,一边对着那名素衣女仆,投去感激的眼神。
谢天谢地,终于有一个有眼色的人了。
原身太笨了,几句话就被人给蛊惑了,一身骨血尽毁在天雷之下,若不是有那一池灵液,怕是连皮都不剩。
她既然要借用这个身份活下去,就只能以神魂重新塑造出一副完整的血肉,填补这张旧皮。
现在的她跟一个凡人相比,除了骨头硬一些,皮厚实一些,基本无差。
再不给她水和食物,她就要同原身一样死去了。
“苓儿,你可好一些?好端端的,你大晚上跑去南梧山作甚?”
姜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女儿新长出来的短发,心疼极了。
“好好的一头黑发,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
想到那日碧莲抱着一个乌黑的人影,闯到她屋里,说那个被烧焦的人是她女儿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天没回过神,仿佛她才是那个被雷劈了的人似的。
其实,头发是姜子苓故意留下的破绽,否则原身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被那么一道天雷劈过后,还留着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好像说不通。
怎知便宜娘却在这几日,不断的以自身灵力来替她滋养头发。
“幸好,你爹爹这几日被宗主留在了议事阁回不来,否则让他瞧见你这模样,明天就把你洗了,送去给宁家那个傻子当童养媳去。”
童养媳?
姜子苓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抽动,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原身不过才十三岁多一点,怎就定亲了?
“娘!”
姜子苓讨好的唤了一声姜夫人。
姜夫人收回在替女儿催生头发的手,招呼端着小碗的素衣女仆上前来。
道:“书琴,你来喂她,我现在看见她这张小脸,就想打人。”
她的女儿,还娇弱着,打不得。
听见昏睡了六日终于醒来的女儿,虚弱的跟她撒娇,姜夫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能把结界劈碎的天雷是何等恐怖,还落到了女儿的身上。
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却也一身修为尽废。
待婢女喂完一碗灵米粥,姜夫人才挥了挥手,屏退左右。
“你们都下去吧,这几日都辛苦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众女仆应声退下。
碧莲却佯装听不见,坐在床沿一动不动,拭着泪,不肯离去。
她打小跟在姜子苓的身边长大,对夫人的性子极为了解,夫人这个时候屏退众人,一定是为了收拾小姐。
她家小姐多命苦呀!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回来,可经不起夫人的辣手摧花。
“碧莲。”
“书琴姑姑!”
碧莲被走到房门外的书琴,一声冷斥,吓得一哆嗦,连忙起身替姜子苓扯了扯被子,把姜子苓掩得结结实实,对着姜子苓低声道:“小姐,您自己保重。”
她也要去领罚了。
这几日因着小姐昏迷不醒,夫人衣不解带的日日守在床边,而且小姐身边也不能缺了人伺候,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罚她。
可是如今……小姐醒了,等待着她的惩罚,自然是逃避不了的。
“你下去休息吧!睡饱了来我院里找我。”
出了房门,书琴姑姑没有责罚碧莲,而是先让碧莲回屋补觉。
碧莲虽资质不行,却是个极为忠心的,这次若不是她及时把小姐带回来,小姐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待众人退下,屋里只剩下姜夫人和姜子苓母女二人的时候,姜夫人才扶着梳妆台缓缓站起身,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一倾,险些摔倒。
“娘!“
瞧着漂亮娘亲虚弱的模样,躺在床上的姜子苓担忧的唤了一声。
便宜母亲修为不算低,卡在金丹大圆满境界多年,只差一个突破的契机便可踏入元婴境。
这几日,天天以灵力替她温养身体,竟把自己折腾到这般虚弱的境界,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吗?
难怪,刚才一副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
到了姜母这个境界的修者,也只能是身体亏损严重,才需要像凡人一样,靠睡眠回复精气神。
看见女儿眼里的担忧,姜母眼底浮出一抹欣慰,女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可这点欣慰,不足以让姜母将心底的怒火平息。只见她扶着抽痛的额角,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瞧给你出息的,我当初是脑子进水了,才决定把你生出来,这十几年来,你可干过一件让我省心的事儿?”
语气里的责备明显,显然是带着怒气的,子不教,母之过。她生的女儿她自己了解,不严厉点,根本不长记性。
下回遇见同样的事,保准还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