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光祖阴沉着脸说道:“张大禄这件事与你无关,莫要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招惹麻烦,草场院的事情涉及多少衙门,你心里应该有数。”
张推官心里当然有数了,不会被卢光祖这句话给吓到,能够做到顺天府衙门的推官,不是一般的师爷幕僚。
他心里门清的很,能有今天的位子,全都仰仗沈光祚的提携。
紧要时候,只会站在沈光祚的一边。
孙传庭作为恩公的衣钵弟子,当然要站在他这边了,哪里会因为卢光祖一句话,便瞻前顾后的把人交给巡栏。
别说是孙传庭会对他产生不满了,沈光祚同样是认为张推官不堪大用,畏惧强权。
张推官没有理睬卢光祖的威胁,一句话也没说,立即带着衙役抓走了李定国。
不过在离开以前,张推官拿出了顺天府的封条,封了刘鹅头的宅子。
顺手又扛走了私盐,免得被人偷了去,丧失了物证。
李冕一直是冷眼旁观,等到李定国和私盐同时被张推官带走了,起身从门槛上站了起来,整理了宁绸圆领袍,离开了草场院。
只剩下卢光祖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一直阴沉着极为难看。
卢光祖压抑住心里的火气,呼喝了一声:“走,立即把这件事禀报给指挥使。”
禀报给五城兵马司的一名指挥使也没用了,人证和物证全被顺天府衙门给带走了,还能从顺天府衙门抢人不成。
只能让指挥使去找都察院的人,如果能够找来宫里的宦官,那便更好了。
不过,卢光祖想到顺天府知府是又臭又硬的沈光祚,不会上赶着巴结太监。
他每次见了太监,恨不得给这些太监两个大嘴巴子,不会把贩卖私盐的人证物证交出来。
卢光祖感到棘手了,这一次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甚至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李冕哪里是没有任何官场长辈提携的寒门,分明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官僚。
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先后利用了贩卖私盐,孙传庭和沈光祚的秉性,轻而易举地做了一个局,让五城兵马司等衙门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
不仅铲除了帮着五城兵马司等衙门在草场院里捞银子的刘鹅头,接下来应该还会抢走娼妓生意和赌坊买卖。
卢光祖回去的路上,反复回味今天的事情,越想越是觉得心惊。
一个被所有官员无视的寒门驸马,在今天居然做出了一个宦海沉浮多年老官僚的局。
要么他背后有高人,要么他是一个罕见的做官料子。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卢光祖感受到深深的忌惮,甚至产生了前些天不该去逼迫长平公主的可笑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