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小风刮过,他突然蹲下身子,将脑袋埋入怀中,蜷缩成一团。
“呜呜呜......梅娘...没了...梅娘.......”
鱼诏仿佛恢复了神智一般,捂住脸悲声低泣,不一会儿,袖口便被泪水侵湿。凄然的呜咽声响起,在夜晚中飘荡,像极了丧家之犬的哀鸣,惊走了几只盘旋在上空的老鸦。
哭声一直持续到天色微亮,越来越沙哑,逐渐无声。
直到一缕日光打在鱼诏背后,感到一缕热量的传来,鱼诏这才默默起身回到屋内睡下。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
次日一早,一缕阳光透过紧闭的门窗缝,给漆黑的屋内带来丝丝光亮。
“十二年了,头痛了十二年,就是因为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屋内,鱼诏垂头坐在床边,往日的头痛似乎已经远离鱼诏,但他丝毫高兴不起来,低声呢喃,“可我要这些该死的东西又有何用……”
许是心中哀痛过度,大悲之下,他的头痛病竟然不药而愈,一个昼夜的时间,宛如锦囊炸开,十二年来的梦境前所未有的清晰,犹如梨园戏剧一般在他脑海中流淌。
梦境中,鱼诏似是一名村中的游方郎中,孤身一人,数十年如一日,游走在乡里,替人正骨看病,某天上山采药的时候,忽然两股气浪袭来,随后腰上的绳索断裂,坠崖身死。
他像是在台下观望的看客似的,大部分记忆明明清晰可见,可又像是迷雾一般,缥缈模糊,看过就忘,只有零星的片段如同刀刻般印在他心中。
无意识的,鱼诏碰触到怀中一个冰冷的物体,他不由一愣,回想起前日带回的铁钩。
土灶旁的残留字样依稀在眼前浮现,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胸中闷气,狠声道,“活下去,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
鱼诏强自定了定神,让自己静下来思索,“如今家中只能随身的几枚铜钱,又无米粮,继续呆在李家村怕是只会活生生饿死,入山?不成,这世道,山中猎物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人猎的七七八八,如今还剩活下来的,怕都是些豺狼大虫食人恶兽之流,
就连候伯伯那般上过战场的军中好手都一去不回,如今我身体羸弱,一不会拳脚,二不会弓箭陷阱之术,入了山,定然活不下来。入城吗......”
他眉头拧紧,不太确定的低声自语,“城中怕是也艰难的很,不过,若是这梦中的东西为真,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记得梅娘说过,她往日抓药,都是去城中一家正心堂的铺子里,那铺子的郎中出了名的心善,可以去试试,哪怕是白干,只要不被饿死,就能熬过这个灾年,若是不成,可就难办了......”
鱼诏咬咬牙,下定决心去城中找个生路,随后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屋内的满地狼藉,默默走到墙角,此处一只盛满泥土的陶土罐不知被谁打碎,黄土四散,他蹲身在黄土中摩挲了一阵,找到一枚东西后,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梅娘的宝贝还在。”鱼诏摊开手掌,露出一枚种子似的东西,颜色黝黑,不过半个指甲长短,比松子还要小的多。
说起这东西的来历,倒是颇为神奇,据梅娘说,她出生之时,手中就攥着这粒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