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消消气,不妨听老身一言,双方起了冲突,定是双方都有过错,不过是谁的错大,谁的错小的区别罢了,博弈虽说错大,但到底是长辈,长辈教育晚辈,动了手脚,也不是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各位也不必诸多计较,免得失了身份。”
“咱们都是官场上有头有脸的人家,何必为了自家孩子们之间的小事伤了和气呢,贤妃娘娘和五皇子若是在宫里知道了咱们就因这芝麻大点的小事情就闹出笑话,想来是要怪罪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气的面色铁青,邓老夫人的言论简直就是强盗之言,受害者有罪论,没成想,这邓老夫人也真还说的出口,还好意思拿这辈分和势力来压人?!
“娘娘为什么要怪罪,输不起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打人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打劝架人的是你儿子也不是我儿子。”顾若素开口说道。
“可我儿子到底是你们家儿郎的长辈,让晚辈受长辈的道歉礼已经很是让晚辈折寿了,难不成还想让长辈因为打了晚辈挨打不成?!也不怕被御史说乱了尊卑礼法。”
“什么长辈,哪里来的狗头嘴脸的长辈,邓老夫人,先说我家与你家的事情,首先我与你乃是平辈,我家六郎虽然年纪轻,但辈分可不轻,他应是与你家邓小公子平辈,其次我儿是举人,离殿试只有一步之遥,是有功名在身之人,邓小公子还未正式袭爵,说好听点,是贵家子弟,说难听点,也就是一介白丁,白丁揍了举人相公,不知道该是什么罪过?要我说,打板子已经是轻的了,就算是要上开封府衙门,我谢家也不怕。”
不给邓老夫人反驳的机会,顾若素又说道:“再说,邓小公子和其他几个少年的事情,邓小公子虽说是长辈不错,但俗话说得好,外甥有理可打舅,可见这世上最重要的并不是谁比谁的辈分大,应该看的是谁做的事情对谁做的事情错,几位少年郎不过是劝架,并无讥笑嘲讽过邓公子,邓公子不仅恶语相向,更是出手伤人,实在是错上加错,什么辈分大小,难不成还能越过法理不成?!”顾若素出口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气的邓老夫人大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反驳的事情。
“可你们也并非全无过错,我儿额头上的伤口可是你们的人打的!若真要打板子!;你们个个儿都逃不掉!”
“邓老夫人有所不知,此伤口乃是梁家六郎所打,与我们几位人家无直接关系不说,且是邓小公子伤了梁家六郎,又是大闹了其生辰宴,桩桩件件,皆不算小事,说句大的,人神共愤,邓老夫人非要揪着此事不放,胡搅蛮缠的话,我是不介意让周大娘子递张壮纸去有司衙门,两家人好好分说一二,鄙人不才,在正式入仕之前,也曾做过几年状师,若周大娘子不介意,我可以再重操旧业一回。”谢好问眼看着这邓老夫人颇有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也不再顾忌着“男子慎参与妇人口舌之争”的说法,说道。
周大娘子本最开始并无准备找邓家算账,反是本着主人家的精神,希望此番闹剧早日结束的好,但邓家从小到老,都不曾给她半分好脸色,始终以鼻子瞧人,还妄想把她那无辜的宝贝儿子拖下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大娘子破为硬气的说:“正是如此,我儿素来脾气温和,从不出言伤人,更逞论动手?!可见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若邓老夫人对我梁家真有如此大意见,就算是豁出去脸面,我也是不介意与邓老夫人您上公堂上分说一二。”
“你们……你们……这是以多欺少!欺负我邓家无人是不是!好啊!我今日也是放话在这,礼我们可以赔,钱财你们想要多少我们便给多少!但板子!我绝不许你们打!”
“老身今日也托大拿乔一回了,我乃朝廷命妇,皇子的外家,若是连我儿都护不住,我还有何颜面面对邓家列祖列宗!”邓老夫人愤而拍桌而起。
“你无言见便无言见,我们谢家有脸见就好了,若今日真顺了邓老夫人你的意思,我谢好问真真是妄为人兄,妄为人子,妄为谢家人。”
“正是!”
“正是!”
武夫人和季夫人也是站起身附和道,这邓老夫人不就是喜欢托大拿乔[不要脸]嘛,那她们也不介意比她更不要脸的,为母则刚,她们为了自家儿子的公道,那是什么也不怕的!
“哼!想来你们是不愿意同我家善了了,既然如此,我们几家倒也是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来人,给我打道回府!”邓老夫人冷笑一声说道。
“邓老夫人,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想包庇你儿子不成!”
“今日若是没定个结果!邓老夫人和邓小公子还是别走得了好!”
“邓老夫人,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你当真要为了你的儿子做到这地步……”
“……”
“……”
众人七嘴八舌一拥而上的堵住了邓老夫人和邓博弈的去路,不肯让“罪魁祸首”就这样轻巧离去。
而邓老夫人却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带的家丁婆子个个都是身手不凡,尽管对方是人多势众,也丝毫没有落在下风,好似突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够了!都给我安静些!”众人吵闹的声音几乎是要掀了这屋顶一般,忍无可忍的顾若素气呼呼的摔碎了杯子大声说道。
顾若素看着周围人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才轻轻叹口气,然后直起腰板,走到邓老夫人的面前说:“捧子如杀子,邓老夫人,你爱子之心我们可以理解,甚至是可怜你,但是,你一味地宠溺他,迟早有一日,你是要后悔的,且,他是你的儿子,也不是我们的日子,我们绝不会心疼他。”
“今日,我顾若素便把这话放这里了,人,邓老夫人你一定带不走,板子,我也一定要打,且一定要请军营里的行刑官来打!”
“你……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邓老夫人当下便有些心梗到喘不上气,她也不知道这顾若素是吃了哪门子的药,变得如此“疯癫”,活像个阎王,她的宝贝儿子可万万不能落到顾若素手上受苦的!
“你们不过是带了一些管家婆子和仆从,可我的人皆是上过战场流过血的!我不信今日我还走不了了!”邓老夫人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心跳的感觉,说道。
话音刚落,几方人马又迅速对峙起来,似有动手的趋势。
“都给我们住手!”
此刻,风尘仆仆的燕国公谢汝卿和邓家当家人奉承侯爵兼威北将军邓总得二人肩并着肩从屋外走了进来。
“爹/老爷!你可算来了,我们娘两儿可是受苦了啊!”见到了来人,邓老夫人和邓博弈赶忙冲向前去朝着邓总得哭诉。
而强撑到现在的顾若素看到谢汝卿在逐步向自己逐步靠近,内心紧绷的那一根线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像似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依靠似的,最终,流着一滴滴滚烫的泪水,瘫软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谢汝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顾若素的腰,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擦拭着泪水:“好了,你很棒,撑到现在很厉害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