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不由感叹:八殿下果真心胸开阔,真乃当世仁人君子风采。
裴砚招招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一束梨花插于白玉瓷瓶内,暗香浮动,裴砚扔下了手中的书卷,方才面上得温润如玉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眼底浮动起戾气,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捏住玉瓶里的枝条,猛的一下拔出,轻脆一声响梨枝折断,花瓣四散,碎了的残瓣仿佛会发出破裂的细声脆响。
齐婆在宫内已经修养数日,对宫里的流言蜚语必然有所耳闻,偷龙转凤一事已落下帷幕,但诺大的大明宫,从来都不缺乏流言蜚语,众人的窃窃私议从未消失过。
圣上认回了裴砚,也认下了扶樱,无论是真皇子还是假公主,都有了自己应该的身份,碍于圣上,众人无法拿二人的身份说事,便拿二人从前的往事发难。
堂堂大魏皇子却给自己的养妹当过随奴,没有比这更适合当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闲谈话题了。
齐婆以为裴砚是因方才那两个宫人的话心生恼怒,便温声劝慰:“这些话都是无聊的道听途说,你千万不必放在心上,也用不着恼,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消失了,大明宫最不缺的就是新鲜事。”
裴砚面颊并未改色,可眸光中却暗含着阴沉滚滚,侧身凝望着那边的宁安殿,好似已经翻涌起了难以化解的惊涛骇浪。
原来她办宴了。
可她办宴却不请他。
她为何不来请他?为何总是不肯同他见面?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麻缠他数日,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裴砚璀璨花瓣的手捻出了黏稠的花汁,一滴接着一滴从他修长的指节滑落,他从来不在意旁人的讥讽嘲弄,他只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在意她为何如此疏远自己了?
自从那日在崇德殿扶樱送他一方锦帕,二人就再没见过面了,她在刻意躲他,即使两殿相隔不足弹指间,可二人却未有一次偶遇过。
齐婆对裴砚人前装笑人后阴霾幽沉的模样已经习以为常,但当他眸光中翻涌起阴测测,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时,就是他快要装不下去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了。
齐婆内心暗暗着急:“砚哥儿,这里是皇宫,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万万不可任意妄为。”
裴砚却流转神光嘴角噙笑:“阿母莫怕,我自知分寸。”
齐婆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裴砚只是一味点头颔首,实则一个字也没听进心里头。
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挂念着扶樱,恼怒情绪之下是深深的郁闷:到底是因何?因何小公主不愿再见他,对他如此之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