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笑道:“奴婢看了眼,时间紧凑,她选得已经算不错啦。”说完,她收敛了笑意,用更细微的声音说:“圣人,别硬抗着,兴许官家也寻思找个台阶下呢?”
“自作聪明。”颢蓁不经意地咬了咬嘴唇。
殿里,赵桢伏在案前,身心俱疲地看着留中的札子,札子上书写的内容,除去翻来覆去那点弹劾质疑,这两日还给颢蓁添了一条苛待嫔嫱以谋私利的罪名。
赵桢担心得很,有人专程泄露宫中消息几乎已经是确定的了,而一旦解开宫禁严密的锁,各种虚实难究的怀疑便接踵而至,甚至生出了颢蓁私下受献的谣传。所谓受献,乃是献田者刻意指民田为荒地,逼百姓捐出给皇后、太后,以作日后经营。碰到灾旱日子,颗粒无收是寻常情况,操作起来相对容易,却令人无粮又无地,毁坏的名声比平日更甚。
对此类事,他相信与否已不重要,首要之责是阻止流言分散。
正在发愁,赵桢的余光瞥见颢蓁的影子,心中一惊,猛地坐直,上下打量着她,干涩说道:“皇后怎么来了,有何要事?”
这句话让颢蓁十分厌恶:“无事便不能踏入你这福宁殿吗?”
惜墨听出她的不满,赶紧乐呵呵的把食盒放到一旁,笑道:“圣人担心陛下朝务辛劳忘记用膳,特意带了些小菜,有两块雪花酥,配一碟甜口的茴香糖蒸茄,一碟咸口的鹿角酱佛手,一碟补气的人参五香糕。”
颢蓁并未领她的情,一步步走近赵桢,最终停在御案边,与他互相观望了片刻,才道:“事情的确有一桩,这两日后宫诸人捐出的银子算出来...”
赵桢打断她:“此等小事何劳你亲自前来,命惜墨传话即可。”
“小事?”颢蓁的眉头压低了不少。
赵桢将御案上的札子悉数合上,并不看她:“你们捐得银子都是照例发放的,大抵多少朕心中有数。”顿了一顿后,又轻飘飘补了一句:“上次当着她们的面我没追究,可若真打算替百姓输税,这点银子也不够,以后别再抓着不放了。”
他这般塞噎她的话,让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深深盯着他低垂的后脑。
没得到回音,赵桢抬起眼皮问:“还不走吗?”
颢蓁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却舒卷了眉头,言辞露不出半分情绪:“陛下一定要如此与妾身讲话?”
话音未落,赵桢忽将札子往地上一摔,陡然升高了音量:“不然你想我怎么说!提醒你的那些话,你全当作了秋风过耳,我累了,不想再同你废更多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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