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拉着商容的手,一同坐下,令侍从清退周遭人等,方才开口,“叔祖,朕前些时日,用神龟之甲,占了一卦,你可曾听闻?”
商容问,“可是那老道云中子进献巨阙剑那日?老臣听闻,陛下占卜我大商国运,卦象大吉!”
帝辛压低了声音,说道:“叔祖,那卦象却非大吉,而是大凶!卦象所显,朕便是亡国之君!大商国运只剩下二十八载了。朕为安众人之心,方才言之大吉!”
“先前三月十五,你劝我去女娲庙上香,而我却在女娲庙中提了一首莫名其妙的诗。”
“朕以为,我大商是遭到了大能算计!”
帝辛选择了隐瞒卜筮失效一事。
商容闻言,眉头紧皱,半响,方才道:“陛下,你占得准么?要不要再验上几卦?”
“叔祖,朕当日用了九片神龟之甲,绝不会出错!”
“但陛下不是娶了九尾白狐么?前些日不是还有百鸟朝凤异象出现么?我大商国运怎么会大凶呢?”商容不愿意相信。
“叔祖,自我曾祖武乙于渭水巡猎,被雷劈死之后,我祖父文丁、父亲帝乙,都遵曾祖遗命,只敬祖宗,不敬仙神。这朝歌城中,邪神庙宇理应早就废弃了,但那日,朕所见女娲庙,分明是庙宇丰隆,华丽之极,远胜皇宫,此事太过蹊跷!”
“朕自信天命在身,故能修成大日金身,扫灭东夷,娶得九尾白狐,引来百鸟朝凤,但回想起那日女娲庙中上香,便不寒而栗。”
“一阵邪风刮过,便让朕浑浑噩噩,写下明显不符合我大商文风的淫诗,之后更是荒淫数月,直到前些时日方才清醒过来......”帝辛感慨。
听闻此言,商容亦陷入了回忆:
“昔年,我父母随先王征战而死,先王武乙便将我收养于膝下。我与文丁虽非亲兄弟,但自由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先王武乙雄才大略,借囊血射天成功打压了借天言事的贞人们,将解卦之权收回......虽然他在周原遭遇天雷而身死,但文丁和老臣等人坚信他绝非触怒上苍而导致天罚。”
“故而先王文丁在位虽只有短短十一年,但却坚持清缴邪神庙宇。更为了替先王复仇,便将西岐国主季历诓至沫邑,先嘉奖其功,而后将其囚杀。只是短短两年之后,文丁就病逝了。”
“待到你父亲帝乙即位,那季历之子姬昌便反了,但很快便被我大商之军镇压了,只是西岐太远,也并非我大商心腹之患。是以帝乙当时选择了安抚西岐,将亲妹妹嫁给姬昌为妻。”
“但姬昌此人,却以自己已有正妻为由,居然将我大商公主纳为平妻,当时沫邑为此不平者不绝,但诸侯之中,却都以为姬昌这人顾念旧情,而不畏惧商王之威。”
“我大商君臣数代以来,都坚决奉行清缴邪神庙宇,只祭拜祖宗的铁律!”
“老臣到老,居然被猪油蒙了心智,去那劳什子女娲庙,方才有了今日之祸!”
“老臣有负先王武乙!有负先王文丁!”
“待九泉之下,老臣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呢?”
商容老泪横流。
“朝歌乃是我大商行都,有阵法勾连气运,邪气难侵!”
“若非老臣,哪会有这般祸事!”
“陛下这般英伟,怎么可能像先前数月那般,只顾儿女之情而不理朝政。”
“老臣罪该万死!居然陷陛下于危局,令我大商有倾颓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