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到了阮山,舒晏给阮山和小默做了介绍。寒暄几句之后,阮山就带着二人做参观。龙马厩里养着很多的御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不过今天小默对它们没有兴趣。
在众多马厩的旁边,有一处非常独特的高大棚舍,里面住的就是大象了。小默兴奋得不得了,她本是好动之人,见了大象之后手自然不闲着,不停地抚摸着大象的大耳朵、长鼻子和巨大的象牙。稀罕了大象,又见识了那辆巨大的象车。象车只有在重大典礼的时候才用得到,南越贡献的大象主要是娱乐之用,并不是用来拉车的,所以平时那辆巨无霸车常常是被封锁起来,并没什么用处。
小默正在舒晏和阮山的陪同下,卓有兴趣地观赏着象和象车,忽见一名年龄不大的女子兴奋地跑到舒晏跟前,亲热地叫了声“舒大哥”。小默一听,心里犯了嘀咕:“呀,原来叫舒大哥的不止我一个人啊。他们这是什么关系,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水妹。”舒晏也欢喜地回应了一声,随即又夸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在汝阴初识你的时候还不及豆蔻,几年不见,水妹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阮水听后腼腆一笑,转过头去。阮山则笑道:“可不是嘛,当年你我也都是小小少年,如今也是冠带加身了。不光咱们,就连我的象弟那时也还小,如今也快成年了。”
舒晏看了看小默扬手才够着的象耳,道:“还真的是,这家伙可真是越发的高大威武了。”
“别光顾着聊我们兄妹和象弟的情况了。”阮山有点迫切地道,“还不知道你的缘故,你怎么会到洛阳来,还做了官?令祖可还好?还有韩家姊弟两个呢?”
“一言难尽。我祖父早已亡故了。在我祖父亡故三年后,我被推选为那一年的汝阴孝廉,然后在汝阴国做了些日子的文学掾,之后来到洛阳参加策试,又得中录取,被吏部选为尚书郎。”
“哦,令祖古稀之人,亡故也在意料之中;舒兄少年英才,有今日的成就当然是理所应当。只是那韩家妹妹与舒兄自小情投意合,如今你二人想必已然结为秦晋之好了吧?”
阮水也转过头来道:“是啊,芷馨姊姊和若馨哥哥在哪里?在汝阴原籍,还是跟你一起来到了洛阳?”
当年在汝阴,几个少年曾经共同驱赶狼群,又在家里欢聚一堂,相处甚洽,阮山兄妹怎会不打听芷馨姊弟的消息?舒晏心里知道兄妹二人必会问及于此,此时的他只是摇头哀叹。
小默则心直口快地道:“芷馨姊姊也已亡故了。”
“什么?”阮氏兄妹听闻这句话都大感惊骇,“这位兄弟,你为什么这样说?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他们都不相信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说的话,急于向舒晏求证。
“小默说的是真的。”舒晏随后就把芷馨姊弟因何去的洛阳、芷馨如何落水而死、自己祖父和韩家伯母如何因哀伤同日而亡、自己被选为孝廉去洛阳的途中如何遇到小默、若馨如何做了舒家庄庠学的助教等事都跟阮山兄妹述说了一遍。
阮山一边听,一边不住地扼腕叹息:“想不到那么好的一位女娘竟然早早地殒命了。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老天为何偏偏不开眼,拆散你们,让你们阴阳相隔!”
小默是热心肠之人,也听的感动了,又见阮水不住地揉眼泪,便从怀里拿出绢帕递给阮水。阮水见小默是个陌生男子,便没好意思接这绢帕。
舒晏乘机便将阮水给小默作了介绍。之后又问起他们兄妹的过往。阮山述说:当年,兄妹二人奉交趾太守之命,为皇帝进献大象,到了洛阳之后就被安排给龙马厩管理。平日就是照管、驯服这头大象。因家乡路途遥远,父母双亡,家中没甚牵挂,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留在洛阳未曾回去。33
舒晏听完则懊悔道:“我原以为你们兄妹进献完大象,顶多逗留个一年半载的就会回去的,谁想到你们一直在这里。原来在京师里,除了我的好兄弟小默之外,还有你们这两个故人。”
“谁说不是呢,我们兄妹在这里也是无依无靠的。早知舒兄你也来到了洛阳,我们兄妹也多了份温馨,少了些孤清之苦了。”
小默初见阮水,见她长相水灵,又把“舒大哥”叫的那么亲热,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通过观察,发现这个女孩跟舒大哥之间又似乎很纯洁的样子,便稍稍放了心,可她又一细想:他们原先就相识,如今又都流落在异乡,无依无靠的,刚刚还在互诉孤寂之苦呢,这样下去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不得不防啊。于是便道:“何必抱怨这个误会,既然大家都是旧相识,日后就多聚聚便是。但是舒大哥,他们既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所以你们可不能单独相聚,一定要叫上我呦。”
舒晏听后笑对阮山道:“我这位兄弟最好交朋友,又天性坦诚,你们不要见笑。”
阮山忙道:“怎么会?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在这个偌大的洛阳,人际关系很复杂,能多几个朋友,有助于立足存身,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又抚摸了一回大象,在小默的催促下,舒晏二人便与阮氏兄妹告别,离开龙马厩,各自回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