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本身十分的正气,还是跟施惠不十分合得来,也有一二句为舒晏说话的。明明十分微弱,施惠心里却非常反感,只装作听不见。
过了一个时辰,大家各自散去。施惠知道今天比玉去策试了,所以一回到家,先将儿子叫了过去,询问策试的内容。
“今天策试是什么题目?”
比玉如实说了。
施惠听闻道路拥堵的题目,笑了笑道:“确实,虽说我大晋越来越繁荣了,但是人多了也并非全是好事。如今走在街上,车马愈渐增多,根本放不开走,尤其是进出城门的时候,更是要排着队。关于这一问题,你是怎么答的?”
比玉见今天父亲的心情似乎不错,所以也就敢放开了一点,“我看到了这个问题,就想起了老子所云的‘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是老子清静无为的思想,与本题何干?”施惠诧异道。
“无干即是有干。老子的意思是天下的事就让它放任自流,不必去管它。越管就会越乱。就拿此题来说,道路拥堵,堵就堵吧,何必管它?现在堵已成为常态。世人既然知道每出门必然拥堵,而且一日甚似一日,却依旧照常要到街上行走,那不完全是咎由自取、心甘情愿吗?怨不得别人。朝廷也不必去管?等堵到最严重的程度,水泄不通的时候,谈堵色变了,那时候所有人就都老老实实地躲在家里,没人上街了,拥堵自然也就解决了。”
施惠听闻此言,腾地站起身,厉声道:“一派荒唐之言!你喜欢玄学本无可厚非,但老庄之理,乃是茶余饭后的清谈之资,怎可用在朝廷策试这种正式场合?这样一来,你的品状岂不是毁了?”
比玉见父亲急成这个样子,笑嘻嘻地道:“阿翁不必着急,孩儿虽然生性慵散,但还是有分寸的。我这样答了之后,自己觉得似乎不妥,于是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将先前所写的作为对策一,又写下了对策二。”
“混帐的东西。”施惠骂了一句,这才把心稍稍放下,“你的第二个对策是怎么想的?”
“我想,堵是因为人多车多,但并非是全天性的。在城门处,大约是早上辰时到巳时之间和午后申时前后最为严重。究其原因,就是辰巳时候,城外的百姓扎堆进城,城内的百姓也正要扎堆出城;到了申时左右,出城的百姓要赶着进城来,进城的百姓要急着出城去。这样一来,行人和车马都集中在城门处,哪能不混乱?所以,只要将车马和行人分开进出城就可以了。早晨,步行进出城的,限定在辰时之前;乘车马进出城的,即在辰时之后。傍晚,步行进出城的,在申时之后;乘车马进出城的,在申时之前。”
“这——”施惠一边听,一边沉吟道,“此法虽然能够缓解拥堵,但是你把好的时段都留给乘车马的了,貌似对步行者很不公平吧?步行者一个时辰不过行走十几里路,以如今的节令来说,无论进城还是出城,岂不是都要赶夜路?”
“阿翁,你难道不知?那些寒牖之家大多买不起灯油,抹黑习惯了,起点早、贪点黑又算的什么?”
施惠听毕,虽然觉得差强人意,但总算是一个像点样的解决对策,也就作罢。之后,又提起了刚才中正们说的话。
比玉道:“我跟舒晏在各自官署之中均已经获得优评,算是平手;策试方面,我所答对,虽不敢说太尽如人意,但是舒晏也未必有比我更可取的对策;余下的就是中正考评了,却掌握在阿翁你的手中,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施惠本来是有点担心的,听比玉这样一说,想想也对点道理,遂宽了心,但又不免对比玉督导一阵。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