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驾崩后,贾南风搞了数次流血政变,朝野大振。政治斗争虽暗藏旋涡,国力却小有发展,暂时还没有影响到经济层面上来。纳太子妃乃是朝廷大事,贾南风虽然视太子为眼中钉,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太子妃册立大典依旧办得风风光光。不但彰显了皇家的体面,又令四方使节对大晋这个宗主国继续崇仰有加,每位使节都代表各自的邦国献上了一份贺礼。
典礼结束,舒晏等人纷纷走出阊阖门,三三两两地聚在铜驼大街两个大铜驼身下。虽然是吉礼场合,一片喜庆,然而毕竟是在皇家,皇宫之内终究受些约束,如今出了阊阖门,骤然随意得多。舒晏与三五同僚站在一处,纷纷谈论着庆典上的所见所闻。谁知其他人话锋一转,全都开始谈论到贾谧的婚礼上去。铜驼另一面,比玉、荀宝、夏侯门三人也正在一处。
“夏侯兄,贾侍中不日也将成婚,不知你有何想法?”
“荀兄说的哪里话,那还用问吗?必须要前去恭贺的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如今满朝文武,正愁没机会结交贾侍中呢,这么个大好机会你我兄弟怎么能够错过呢?我的意思是,要出一份怎样的贺礼好呢?”
“这个嘛,我事先预备了一把珊瑚柄麈尾,只是不知道贾侍中喜欢不喜欢。”
“当然好了。贾侍中才情甚高,一把好麈尾肯定合他的心意。还是夏侯兄想得周全,我却疏忽了,没有提前准备,只好将我新近换得的一组镂花玉佩奉上。”
“比玉兄,你呢?”
“我不想去。”
“什么?”荀宝、夏侯门都很惊讶。
荀宝低低的声音道:“你这是闹哪样?现在朝中趋奉贾谧的比趋奉太子的人都多。你我兄弟,我实跟你说吧,如今的态势,宁可今日太子妃册封大典缺席,贾侍中成婚那天也不能缺席!”
比玉默不作声。正不知怎样理会,忽听见有一句生硬的洛阳音,貌似问自己道:“贾侍中也要举行婚礼了吗?”
阊阖门阙至铜驼大街的这一处地带十分广阔,熙熙攘攘地聚着很多大小官员,谁也没有在意谁。比玉扭头一看,原来是一群邦国使节。这些使节来到大晋,不光是慑于大晋的威严,更重要的是他们自身想学习大晋先进的文化礼制。对他们来说,这种软实力的魅力吸引更甚于强大军事对他们的威慑。大晋统一以来举行的各种礼制,包括吉礼、祀礼甚至丧礼,全都是他们认真借鉴的所在。
这些使节们如今都变成了中华通,各自操着独具特色的异域口音,正在一起交流着今日的典礼。他们作为番属国的使节,为了维持跟大晋这个宗主国的关系,当然也要灵活掌握,巴结当今最得势的人。听说权贵贾谧将婚,哪能不关注?
比玉此刻没甚情致,连夏侯门和荀宝都不想理会,当然更不想理睬别人。大家知道比玉非常高冷,谁也不好再问,去自找没趣。便都转到舒晏这边来。舒晏虽然对贾谧的大婚不感兴趣,但还是如实告诉了他们这个确切的消息。33
美味的珍馐,赏心悦目的乐舞,系统严谨的礼制,壮观多彩的仪仗,让这些使节对大晋产生了强烈的尊崇感、认同感,都极力想与大晋攀些关系。
龟兹使节白曼望着高大的铜驼,洋洋着道:“这两只大铜驼乃是汉武帝时博望侯张骞通西域后所铸。自从张骞通了西域,如今已与中华交流互通了数百年,这两只大铜驼就是最好的见证。相比于你等周边各番邦,我西域虽然遥远,然而与天朝更像是一家。尤其是我龟兹,数百年来从未与中华发生过正面冲突......”
话未说完,就听匈奴使节刘莽哂笑着道:“你以为你龟兹是什么好鸟么?你们未与天朝发生过正面冲突,不是因为你们有多忠诚,而是压根就不敢,被强汉打怕了,害怕被灭族灭国。明面上虽不敢为敌,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