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国饭店门口拉车时，这位车夫被一位外国医生看中，拉了三年包车，从此英语水平大有提高，成为颇受欢迎的洋车夫。他还因脑子灵光，拥有了自己的绰号——佛爷。

除了提供拉车服务，“佛爷”这类拉牌儿车的洋车夫还身兼导游、导购等多重身份，比如他会把顾客带到前门外的一些商店。如果客人看了某件商品，他就会代为询价。价要高了，他会假装和客人一样愤慨；价要低了呢，他也会和店家一样，露出尴尬和无奈的神色。在他的左右撮合下，最终会以一个客人觉得很便宜，而店家足够有赚头的价格成交，皆大欢喜。

打包商品时，他会消失一小会儿，说是进里屋喝口茶，再把客人拉回家。客人会给他一笔不菲的小费，店铺的主人也会在小本子记下购买的日期和金额，到年底给“佛爷”一笔可观的回扣。

更吸引外国游客的，是他可以用熟练的英文、俄文和一点日语，介绍北京的名胜古迹。他的这些信息大多来自于专业导游、说书人和茶馆里听来的八卦。

有时，他会送外国人从东交民巷去雍和宫，当同行们都在门口休息时，他则陪着客人一起，听导游讲解，并把听来的掌故编排进自己讲的小故事里。遇到故事不精彩、自己不清楚的地方，他还会演绎一些小段子，配合着充满戏剧性的手势，把故事圆回来。

靠着这样的本事，加左右逢源的机灵劲儿，“佛爷”的收入逐渐在人力车夫中达到了较高的水平。相较于我们熟悉的“祥子”，他的生活条件要好很多。

他家离六国饭店只有几个街区，在左府胡同，院子里有两座小房，每月租金大约合2.25美元。也就是三银元。

这两座房子里，住着“佛爷”的老父亲，他和媳妇、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同是拉车谋生的小舅子和另外两个兄弟。“佛爷”的收入，不仅维持着这个大家庭的开支，还略有结余。在赫西遇到他的四个月前，他攒钱买了一辆新的人力车，旧的那辆给了他小舅子。

陈道俊越听越是奇怪，要不是宴森的亲人，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位老大爷不会就是宴森的父亲吧？！

老大爷人老成精，笑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宴森他爹！”

“可以啊，老王爷，我觉得你这是有事啊，故意在这里等我，故意说这些，说吧，打算干什么？！”

“没什么，这不是你问的吗？！”

“你不说，我可走了！”

“诶，别走，别走，你走了，宴森要怪我老头子了！”

“那……老王爷你就说实话！”

“好吧，实际，我有个孙女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想着给他找个婆家，宴森觉得你挺合适的！我舍不得孙女，故意等在这里试试你！”

“好家伙，我就是让宴森帮个忙，这倒成了相亲了！这就没意思了！”

陈道俊有些不悦，转身就走。

老大爷急忙拦住说道：“诶，东家，东家，你别走啊！咱们成了亲家，这不是更好帮你的忙嘛！”

“呦呵，你还拿这件事要挟我了？！”

“东家，瞧你说的，我家孙女那也是天香国色的，要不是宴森学过相面，觉得你以后有大出息，我还不愿意把孙女许给你呢！”

“既然我有大出息，我肯定是三妻四妾啊，你家孙女跟着我，顶多当个姨太太，整天独守空房，还不如找个普通人呢！”

“……”

老大爷气的胡子都起来了。

陈道俊依然笑呵呵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