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在母亲怀里,探身去抓她的花朵,乳母忙捡起递给她。她肥肥胖胖的小手,捏着花放到母亲鬓边,开心地笑着,一松手,花朵掉在地上。
“平儿要给娘亲戴花吗?”刘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弯腰捡起花,放到平儿手里,帮女儿,一起把花给王娡戴上。
看到小粉团开心地舞动小手,刘启接过女儿抱在怀里,任小人儿抠他的眉,揪他的鼻子。
“啊,啊把爹爹的鼻子揪疼了!我的帽冠……”
平儿扯下她父亲的帽冠,一甩手丢到地上!宫女忙捡起。
“你个小东西!”刘启又气又笑,转脸对着王娡,“若是荣儿他们这样,我早就揍一顿了!可我的平儿……爹爹可舍不得呢!”
王娡看刘启一副慈父的样子,淡淡笑着。
若是普通百姓家,夫妻恩爱,孩儿娇憨,这是多么和乐美满的画面!王娡不由叹了口气。
“爱姬有什么不开心吗?”刘启问道,把平儿交给乳母去哺乳。
王娡摇头:“听说圣上要永巷选一宫女,册封公主,送去匈奴和亲?”
刘启点头,咬牙切齿道:“匈奴恶寇,在我边境袭扰,烧杀抢掠!和亲只是权宜之计,也是减少征战,休养生息啊!”
“匈奴势力众多,和亲只是安抚一支。并不能根本改变现状。听说小股势力,经常骚扰百姓……”王娡忧心忡忡地说。
“国力不强,民生为重……待积蓄力量,国富民强,必将那匈奴斩杀殆尽!方消弭我国仇家恨!”刘启恶狠狠地说。
平儿越来越依恋母亲。这种婴儿期的不安全感,让她看不到娘亲就哭泣。王娡只得把她带在身边。
出于女儿刚出生就和她分开,错过了平儿最初的成长岁月,王娡更是心疼女儿,百般宠爱。
“平儿乖,让阿奶抱抱!”慎夫人爱不释手,把平儿抱在怀里,逗弄着。
“夫人为何不生养?”王娡看慎夫人这么喜欢小孩,好奇发问。
慎夫人也就二十五岁,比王娡大一些,按现代的说法,最佳生育年龄。
慎夫人眼神暗淡,“圣上不让本宫生养……”
看慎夫人一脸戚色,王娡摆摆手,让宫人们退去。
抚摸着平儿肉肉的小手,慎夫人不禁垂泪,“圣上从代王之位登基,之后册立太子。太子是国之根本,朝野所期。”
“丰沛功臣,一直想控制圣上;诸侯各王,也暗中伺机。我与伊姬,都是诸侯献与帝王。看似得宠,帝王并不信任……怕我们是受人指使,魅惑帝王,祸乱江山……更不敢让我生子,怕有人扶持我和孩子,争夺太子之位……”
“圣上携我与皇后到上林苑游玩。宴请大臣时,郎署将我与窦皇后坐席,都安排在圣上旁边。那袁盎把我的坐席拉到圣上后面,称尊卑有序,皇后是妻,我是妾,民间尚不能宠妾灭妻,帝王更不能让妃与后平坐!”
“我愤然离席……圣上劝我低调,向皇后认错低头,说怕他千秋后,我落得人彘下场!……”
慎夫人泣不成声,王娡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拿丝帕帮她擦泪。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皇后之位,我不能再想了。曾经,帝王欢喜之时,私下说过立我为后……”
“圣上为江山永固,铁心扶持太子,”慎夫人凄然一笑,“你那瞎眼婆婆,年老色衰,凭什么稳居后位?是母凭子贵!”
王娡听得默然。就自身利益而言,她也不希望慎夫人有子,给大汉帝国带来动荡。毕竟,将来她的儿子,要继承刘启的帝位,才能成为千古一帝。
怪不得姚翁让郅都传话,嘱她不可与慎夫人太亲近。一则,慎夫人正得圣宠,与她亲近必然受人关注;二则,窦皇后正焦虑慎夫人哪天会取代她的后位,看她与慎夫人亲近,定会怀恨在心;三者则是皇后与太子,母子一体。她作为太子姬妾,如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可能会被再次抛弃甚至丢掉姓命……
这深宫中,长袖善舞、背景雄厚者不计其数。区区一个王娡,不过路旁蝼蚁,反掌即灭。
这也符合黑暗丛林法则,谁耀眼谁就是众人的攻击对象。之前就是“当生天子”的偈语,使得她连遭算计。
有话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只有隐忍且低调,王娡才能成为最后的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