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巨大的好像电灯泡一样的装置座落在城市之中,那是收集太阳能的巨大发电机,每一颗灯泡有几十层楼那么高。
在那些灯泡的腰部,一条条树立在城市上方的铁道或蜿蜒或笔直,这是城市上方的快速交通铁道,孩子们将它们称作缎带。
在这些发光的缎带上,蒸汽机车喷着烟快速穿梭,载着人们到达目的地。
“老爷,我们为何要到山上来?这里的路并,并不好找啊。”
年轻的女仆喘着粗气。
刘半仙瞪大了眼睛。
直到那女仆呼吸稳定了,他才回过神来。
“你懂什么啊?”
刘半仙啪一下打开扇子,摇头晃脑。
“要望气,自然要登高啦!不登高临下,怎么能看清各地的云气呢?想当年,我走遍名山大川,为了望气,就是飞艇也上去过啊。”
“我知道。”
女仆扶着刘半仙在山顶的长椅上坐下,“这是老爷你经常说的,一天总要说几遍的。”
“是吗?”
刘半仙摩挲着下巴,“这样的事,我真经常说?”
“当然啦。”
女仆掰着手指给他算,“你说过的,你以前一人打穿九龙拳台,深入无间降服了老母。
后来又一人一剑杀入仙都,挑战世间炼气士,还有你为朋友千里走单骑,在大内禁宫七进七出,我已听你讲过许多回了。”
“哦?”
刘半仙挠挠脑袋,颇为唏嘘道:“说起来这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啊,然而我如今想起,却好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一样。”
女仆显然是不相信刘半仙有这样的能耐,然而她也并没有拆穿,或者质疑刘半仙的兴趣,只是问道:“老爷,要是你真像你说的那样厉害,为什么会算不准呢?”
“算不准?谁说的?”
刘半仙很是气恼,“我跟你说啊玛丽,你可以骂一个算命先生长得难看,但你绝不能说他算不准的。
再说了,我算的都是国家大事,那种谁家丢了个钱包,死了一条狗那种事情,我都懒得算,又怎么可能断得准呢?”
这样说着,刘半仙又长叹一声,“唉,或许是我泄露天机太多,所以后面又断不准了也说不定呢,谁叫阿叔我算的都是什么天下气运,龙脉所在?
不过,我看手相还是很准的,来,我帮你看看你的姻缘。”
女仆笑着将手抽回来,“老爷,你这样我阿妈会不高兴的。”
刘半仙哼了一声,“你阿妈?我以前就说过别看她年轻时候瘦的像竹竿,老了一定会发福的,你看她现在,胖的像个皮球,都走不动道了。”
女仆噗嗤一笑,并不感到生气。
她只是又提起之前的问题,“老爷,这还是我第一次随你登上这山头的,你以前从未说过要来这里看什么云气的,怎么今天突然有了兴致。”
“也没什么。”
提到这事,刘半仙显得有些高兴,“我有位朋友要来,我在这里等他。”
这时候是黄昏,太阳已到了那些灯泡的后头,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罩折射出橙光,映在刘半仙的脸上。
“朋友?”
女仆疑惑道:“老爷之前见朋友不都是在夜总会的吗?”
“那些算什么朋友,只是酒肉之交而已。”
刘半仙嘴角挂着微笑,“今天要来的这一位,是我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啊!当年在长白山,南疆,我救了他许多回,所以他跟我是莫逆之交啊。
我们关系好到去夜总会都是定同一张台子,叫同一批妞的。”
“那确实是最好的朋友了。”
女仆点头道:“那我等下叫厨房加菜。”
“不用了。”
刘半仙摆手,“我的这位朋友很忙啊,不一定有空吃饭的,对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那我晚点来接你?”
“不用了。”
刘半仙还是摆手,“我那位朋友会搞定的,你不用来了。”
“对了,”他又叫住女仆,“今天起,不用做我的饭了。”
女仆满头雾水,刘半仙只要在港岛,以往不管再忙,晚饭都是在家里吃的,这还是他头一次说不用备饭。
“去吧,去吧。”
刘半仙摆手,“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看看日落。”
女仆走后,刘半仙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夕阳,一只手在腿上打着节拍,轻轻哼唱起来。
“拨着大雾默默地在觅我的去路,但愿路上幸运遇着是你的脚步,我要再见你,只想将心声透露,爱慕!”
“真心被俘虏,仿佛遭圈套,探索这爱路……”
“我堕入情网,你却在网外看,始终不释放……”
“恨,爱,心中激荡,这陷阱,这陷阱……”
“偏我遇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半仙没有回头,只是微笑道:“尹哥仔,你还是唱的那样好啊,比什么刘华,郭城还好听。”
“当然,这歌我教你的。”
尹秀还是那套装扮,风衣,皮靴。
他做到刘半仙的身边,也静静看着夕阳。
刘半仙墨镜后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尹哥仔,都过去四十多年了,怎么你还没老?模样看起来跟当年去大内禁宫的时候一模一样?”
“大概是诅咒吧。”
尹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刘半仙认出那是劳拉芳娜送他的黑色所罗门。
“我怀疑,是不是劳拉芳娜用这戒指把我变成了吸血鬼啊?”
“吼,这戒指救了你几回命了,你还说这话?”
刘半仙打量着他,“依我看,吸血鬼倒也不太像,罗刹呢,也不是,而且马姑娘,哦不对,尹太太不也跟你一样吗?四十多年来还是青春无敌啊。
依我看,这不是什么诅咒,反倒是馈赠吧?或许是你说的来自昆仑白玉京的馈赠也说不定呢?”
“你后来不是坚信我们只是被外星人接走了,而不是什么昆仑吗?”尹秀问道。
“都一样。”
刘半仙将手放在膝盖上,“我信不信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们确实已得了好处不是吗?”
“也许吧。”尹秀不置可否。
刘半仙扶了扶墨镜,“说起来,我们有几年没见面了吧。”
“算起来是有几年的,没办法,忙啊。”
“是,你们是忙的要死,这四十年来什么时候闲下来过?”
刘半仙细数起尹秀这些年来的事迹。
“也许是我们真的重塑了九州命脉,或者像你所说的,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做呢?”
“无所谓,”尹秀摊手,“反正都是瞎忙活。”
刘半仙并不这样认为,“还有渡东瀛入伊势神宫,一剑斗败东瀛各大剑豪,就是明川天皇那样的剑豪也接不住你一招啊。”
“那不是我做的,是任七做的。”
尹秀纠正他:“我和小玉对付的是阴阳师和那些邪神,至于那些东瀛武士,什么剑魔,剑鬼的,都交给任七了。”
“哦?”
刘半仙挤出一个古怪的神情,“这么说的话,跟东瀛巫女的那些风流轶事,也是你?”
“才不是!”
尹秀否认,“也是任七做的。”
“皇后呢?”
“也是任七。”尹秀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