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航行了一夜。
古来被江风吹醒,伸了个懒腰。
船家已经做好了饭,邀请古来同食。
昨夜睡的很好,不是一般的好。
船舱里收拾的纤尘不染,床铺的很厚、很软,以致于,睡醒接近晌午。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太习惯。
从古道醒来,古来就知道,自己不是富贵命。
这么搞,吃饭的时候,会不会崩牙?
餐桌支在船板上,放眼望去,潮平两岸阔,群山奔走,天上一轮明日。
吃个饭,竟然显得如此有逼格。
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
古来边吃边问:“王伯,往楚州,需几日?”
船家姓王,叫王六斤。
王六斤答道:“少说得十五六日。”
古来道:“风景绝佳,多行几日,倒也无妨啊!”
王六斤道:“如先生这样的书生,行走江湖,实在是少见。”
古来问道:“以前很多么?”
王六斤道:“自然是多。我还记得前些年,但凡春日,江上的船只,多的如天上的星星。”
“不管是书生,还是被贬的官员,乘舟南下,好不热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老朽听不懂这诗句,可也觉得是一级棒。”
随后叹了一口气:“南方叛乱以后,国破山河残,这运河倒是寥落了。”
“海上的钱,越来越难挣了。”
古来不言语。
岂止是运河寥落。
所到之处,饿殍遍野,十室九空,也是寻常事。
如此七八日。
古来白日坐在船头练字,晚上躺着看星,平淡,却也惬意。
比在风沙中行走,强太多了。
唐鉴付的钱很多,船家招呼的极为殷勤,顿顿饭,变着花样。
古来从未有过如此富裕的旅程。
山珍海味,那有点夸张,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还真不是开玩笑。
要不说,唐鉴是真的够意思。
虽然去了,也得好好夸夸。
只是古来有点担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后过不了苦日子怎么办?
不是谁都像唐鉴这么大方。
这一日,古来在船头练字,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这里的风景太美了。”
古来侧头:“小梨涡,你醒了?这次可又睡了月余。”
小梨涡从笔匣里跳出来,托着腮帮子道:“可不是么,睡的晕晕乎乎。”
古来不回头,继续练字:“正好吹吹江风,清醒一下。”
小梨涡现在是鬼灵,体内有磨笔的字符,倒是不怕白日。
“叔叔,我们是去奇花谷么?”
古来道:“先去楚州。”
小梨涡道:“为何要先去楚州呢?”
古来道:“答应了别人一件事,去楚州送个东西。”
小梨涡忽闪忽闪,眨眨眼睛。
“哦我明白了,叔叔肯定是多管闲事,让人给缠上了!”
古来把笔搭在砚上:“小丫头,你又知道了?”
小梨涡坐在侧面,趴在书案上:“我醒来次数虽不多,可每次见你在帮别人,耽误了行程。”
古来道:“有么?”
这个反问,明显很虚,自己都不信。
他很努力了,跟别人别太近了。
可优秀的人,走到哪都亮眼。
有的说他是帅哥,有的说他是高人,也有的说他是仙人。
能把你捧到天上,自然有所求。
古来又随缘,认为遇上了,就是他行走人间的缘分。
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事做。
小梨涡道:“有啊,太有了,可是叔叔,都说好了,带我去奇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