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着沈举人上了马车沈瑞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前往宗房赴宴的确实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没有张老安人也没有沈瑾。对于这个结果沈瑞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二房大太太身份显贵固然各房头都要捧着可有孙氏旧事在前四房即便凑过去也落不下好。倒是沈瑾沈举人提也没提一句看来是真的因郑氏之事迁怒沈瑾。
沈举人在车上坐定黑着一张脸瞪着沈瑞道:“磨蹭甚哩?还不上车来。”
沈瑞应了一声也上马车。
车帘撂下马车缓缓前行沈举人耷拉着眼皮道:“前几日庙会上二哥见过宗房大太太?她可对你说甚了没有
沈瑞摇了摇头:“不曾说什么。后来见了鸿大婶子沧大伯娘倒是与鸿大婶子说话的时候多。”
沈举人轻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他使人打听了一上午得的消息也不过是二房大太太见过族中几个少年给了一模一样的表礼并未同沈瑞单独说话。不过因心中惊异不定到底忍不住开口再次确认一回。
或许徐氏当年送嫁只是面子情否则这二十多年也没见孙氏与京城有往来。
不过到底有些忐忑沈举人心中不由埋怨上张老安人。
张老安人是长辈见见二房大太太又能如何?即便二房大太太心中生怨还能当众对族中长辈无礼?
如今张老安人病遁沈举人即便不安也只能硬着头皮赴宴否则如此宗亲齐聚的场合四房却没人露面也惹人非议。
想到二房绝嗣之事沈举人眼神微闪看着沈瑞:“二哥与珏哥交好?”
沈瑞点了点头这并不是秘密。回来这大半月以来沈瑞与沈珏两个虽不至于形影不离可也常凑到一块。
沈珏虽偶有骄纵可到底是族长太爷教导出来的并不惹人生厌又有一副软心肠。
沈举人稍加思量又问道:“珏哥在学堂里功课如何?可提了明年县试下场之事?”
“虽不算勤勉可胜在天资不凡经书都已背熟吃透已定下明年应县试。”沈瑞不知沈举人作甚开始留心沈珏不过这问的并非什么不能说的便如实回道。
沈举人点点头又沉默下来。
沈瑞亦不开口耳边便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沈氏族人聚族而居四房与宗房的距离并不算远。
马车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没等马车停稳便有门房看见往里通禀。
等沈瑞下了马车宗房二哥沈带着沈珏出来相迎。
沈上前亲自扶了沈举人下了马车。
沈举人问道:“都哪房来了?”
“三房、六房、九房都到了。”沈回道。
“三房老太爷这早就来了?”沈举人有些意外。六房当家沈琪辈分最低早来一步还说的过去;九房破落户太爷爱钻营;这三房作甚这般殷勤?
平素里三房老太爷自持辈分族中有什么公议之事都是姗姗来迟。
沈点点头神情颇为微妙:“三房是头一个到的嫡脉阖家齐至。”
沈举人听了晓得沈为何如此神情。
三房老太爷在世早年长子病故后怕其他儿子压着长房孙子们曾分过一次家;等到长房沈湖等四孙长大并没有分家还是一处过活如此嫡曾孙、庶曾孙辈兄弟十数人元孙也有几个。加上女眷与未出阁的小娘子嫡脉齐至的话得坐十来辆马车。
同三房相比四房只来父子两个人丁太过单薄。
沈望了望沈举人身后好奇道:“源大叔怎就带了瑞哥一个?叔祖母与瑾哥呢?”
沈珏同沈举人见了礼后便将沈瑞叫到一边此时事也正压低音量小声问这个:“老安人同你大哥怎没来?可是晓得沧大婶子身份吓到了心虚不敢来?”
虽说二房几位老爷不在只有大太太一人来此发的帖子也只是宴请各房嫡脉可是收了请帖的各房宗亲即便不是阖家齐备也多是差不多。
倒不全是巴结与奉承缘故也不是眼皮子浅为了图一份表礼而是二房三太爷搬走后二房首次有人回乡也有两下认亲之意思。
似四房这样就父子两人赴宴看着委实太单薄些。不过像三房老太爷那般劳师动众则又有些喧宾夺主之嫌。
沈瑞摇摇头亦小声道:“老安人那里不好说大哥那里……课业要紧我们老爷并未使人去叫应不知宴客消
沈珏听了嗤笑道:“是怕耽搁你大哥读书还是怕沧大婶子因三年前之事迁怒你大哥?源大叔这心偏的真是没边了……”
说话功夫后头又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沈珏认出五房马车对沈道:“二哥是五房马车”
沈见了便道:“你引了源大叔进去我去迎鸿大叔他们。”
沈举人先时同宗房关系亲近常来常往闻言便摆摆手道:“你们兄弟且留下迎客我自己过去便是。”
沈瑞本想留下迎一迎五房等人可眼见沈举人瞪着自己便抬腿老实跟上。
沈亦不敢轻慢忙吩咐旁边管家引路。
宗房老宅还是当年沈学士旧居是按照五品官住宅营造。
正门三间三架堂厅是五间七架。
正堂中间三间敞厅北墙是一面雕花木板前面是一架八尺阔、五尺高的描金大理石屏风上面是寿山福海横波图。
屏风前设一张退光黑漆方桌上面摆了一对红铜兽炉香烟缭缭。两侧是一对交椅上面铺陈半新不旧锦绣坐垫;东西对列四对交椅中间是方几隔断交椅上面亦是同样铺陈。靠着东西隔墙边又贴墙各陈交椅八把。
因宗房一脉始终为族长常有宗亲聚会宴饮便在五间正堂后又接了五间后堂。中间用八仙过海的雕花木板隔开只留下一个月洞门赶上大祭宴饮时酒席就摆在后堂。
后堂出去就是中厅前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