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相近的两人捧着灰撒在坑洞里,将种子完全盖住,做完后,周钰珏并没有着急将土填回,昨夜虽下了雨,但还未将泥土浸透,等再下一场雨再回填吧。
想罢,周钰珏扛起铁锄慢悠悠走回寝宫,道昀匆匆追上。
章台宫,王寝内,烛光摇曳,男人如往常一样盘坐在案前,案上摆着未批注完的书简,身后是近一丈高厚半尺的实木屏风,屏风上雕着黑色的巨鸟,巨鸟振翅高飞,屏风右侧放着一人高的青铜制权衡器,左侧放着一架兰锜,兰锜上横着一柄五尺长剑,男人二十来岁,高鼻梁,丹凤眼,仪表堂堂,英姿过人,身着玄色袍子,袍子上绣着朱色花纹,头戴玄色冠冕,冠冕上的垂旒有十二根,每根垂旒挂着十二颗圆玉,他便是玄王周政。
此时的周政并未处理政务,只见前方空无一物的厅内,不知何时出现一名轻甲蒙面人正对着他单膝下跪行礼。
“禀王上,都内近日流言四起。”
“哦,何流言。”
“春日大祀近在眼前,不知何人造谣称大公子心存异心,欲图在大祀谋反,小人觉得,不论真假与否,是否将主持大祀的大公子换下,以防不测。”
“不必,一切照旧,孤想看看这谣言是不是真的。”
“呵。”
“还有何事。”
“小公子将望夷宫的大批下人赠送给大公子和章邯大人,望夷宫除去守卫外只有下人十名,今日小公子竟在望夷宫后花园里亲自耕种。”
“孤让那赵高当钰珏的夫子,钰珏可有怨言?”
“回王上,小公子不曾表露,据小人观察赵高大人对小公子颇为满意。”
“那赵高最近升迁,无空教导钰珏,钰珏又是何反应?”
“小公子近乎每日都在王城内闲逛,偶尔会看书,用铁锄松土,耕种不知何物,不曾练武,更不曾有抱怨。”
周政破天荒的有些意外,按理来说不该如此,照钰珏以前的性格,应当会偷偷地去暖阁处,偷听他王兄议政,他这个小儿子性格变化之大,也不知是好事还是恶事。
“钰珏的作息可有何变化?”
“不曾,依旧是每日辰时醒来,戌时睡去。”
“……多调几人暗中护卫便可,其余之事随之,孤记得钰珏身边的丫鬟有名字。”
周政站起身,转身后似是想起什么,又接着问到。
“小公子赏赐的名字——道昀,此奴之前为流民,被押回后发配到大公子的兴乐宫,后被小公子索要。”
“道昀,好名字。道家么,这诸子百家就不能安分点,待孤一统天下后,在寻他们麻烦。那几个老不死的找到了么?”
周政走到兰锜前,伸手握住这柄名为“太虚”的剑。
“未曾,据王将军所说,攻破安阳邑只有那投降的梁王姬假,登上王殿也只有普通的姬姓贵族,至于逃亡的两人也不在其。”
“无妨,毕竟大宗师想藏,这天下可没几个人能将他们揪出来,只是一群亡国奴罢了,他们现在很想要孤的命,肯定会憋不住的。春日大祀做好防范,无事便退下吧。”
“呵。”
一个眨眼那人已不见,这里又只有周政一人,周政将太虚剑拿起后抽出一段,烛火竟暗淡下来,这都内暗流涌动,可那又如何,自己手中之剑定能改天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