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从业几十年,确是从来没出现过今日这种逆转,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将眼神投向了远处。
人群中,老王妃身边的李嬷嬷冲着大师摇了摇头。
大师即刻明白,又将拂尘甩了起来,声音较刚才提高了不少,“此番乃是由于邪魅附身,使得夫人心智被蒙蔽,邪魅借夫人行诡异之事,祸乱王府。”
兰清若此时有点儿清醒,忙点头附和,“是是是,定是那该死的邪魅附身,才使得清若被蒙蔽了心智胡言乱语起来,鸣鸣鸣……。”
说完,向老王妃投去求救的眼神。
老王妃面无表情,并未理会兰清若,而是询问大师,“那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大师伄尘一甩,俯首道,“这个,自然是有的。本道只需围着夫人将那除邪咒语念上几圈,邪魅便可除去。”
“啧啧啧,大家看看,”那几人各演各的,没注意到沈心玥已经走到捕蛇笼里用捕蛇叉叉出了一条毒蛇,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夫人被蒙蔽了心智?大师,你这可真是说笑了。我看咱们这位夫人可是明白的很呢。这些剧毒之蛇乃是出自西域,这等稀罕物,夫人张嘴就来,还能知其厉害,这可不是被蒙蔽了心智,而是提前预知呀。”。
大师被沈心玥问到头上,险些语噎,好在闯荡江湖多年,还是硬接了下来,“夫人乃是太傅府的千金大小姐,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识得这些东西也是情理之中。”
“哦”沈心玥一个哦字拐了八道弯儿,“那夫人还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连这些毒物被饿了多日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果然不一般呀。想来这不是什么邪魅附身,是有神仙指点吧?!”
顿了顿,倏地目光凛凛,瞪向大师,语气却没了刚才的调侃与奚落,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师对夫人这般了解,想必是相当熟识的,既然如此熟识,怎地夫人这身上附了邪魅都不知道还要在这现场作法捉鬼?还是本来就是想让这邪魅另寻他人,只不过中间出了纰漏,眼下只得草草收场?”
沈心玥这些话一气呵成,饶是老王妃都暗叹棋逢对手,也已明白今日已不是对付她的好时候,再如此这般纠缠下去,怕是也要惹得自己一身骚坏了大事不可,于是咳嗽两声趁机开口道,“大师,你这破解之法想必是能除去清若身上附着的邪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彻底还我这宅院清静啊?”
大师何等精明,一听老王妃这话,马上应道:“老王妃英明。本道刚才所言,确实是只将夫人身上附着之邪魅去除,要想保这宅院安宁,须得要夫人禁足于佛堂七七四十九天,在这七七四十九天之中,夫人须得日日吃斋念佛,事事亲历亲为,半点借不得他人之手,方可予以化解。但凡有一点做不到,便有将整个王府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之危险。”
“好,那就依大师之言,将兰清若送去佛堂惩戒吧。”
听到老王妃已然盖棺定论,兰清若无奈只得认命,哭唧唧,“清若甘愿认罚,求王妃先传大夫给清若解毒,清若还不想死……”
老王妃冷脸点头不语,招手让身边的嬷嬷处理余下杂事,然后便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众人皆散。
司其也来扶了沈心玥往回走,路上,司其问道:“今日这个处置结果,可称沈姑娘的心?”
沈心玥只笑笑,“无所谓称心不称心。只不过被赶着鸭子上了架,不得已而为之之事。也想对这种作奸犯科之人行秋风扫落叶之手,除之而后快,终究是还有一颗得饶人处且饶人之心。”
想着昨天晚上自己便已经下药去了那些毒蛇之毒,沈心玥知道自己毕竟还是心太软了。
司其也感叹,“是呀,天天吃斋拜佛之人未必都有菩萨心肠——”
话未完,便被沈心玥接了过去,“岂止没有菩萨心肠,他们有的那都是蛇蝎心肠!”
若不是自己在霍危楼的提醒下夜里去查探情况碰巧发现了他们的阴谋鬼计,今日真正被毒蛇咬中命丧黄泉的便是她沈心玥了。
“司其,回去麻烦你帮我把这身衣服丢了吧。”想到兰清若的贴身丫鬟珠儿往自己裙摆上洒的吸引毒蛇的药粉,沈心玥终究心里不爽。
是夜,万籁俱寂。
一顶轿子悄没声息地被抬入远离各院的佛堂之中。
随侍的嬷嬷四处望了望,见没有分毫动静才掀开轿帘,扶出轿内之人,趁着夜色,两个人快速走入佛堂。
兰清若此时正瞪着一双劫后余生的大眼睛歪坐在佛堂之中,有种万念俱灰的神情。
听到身后动静,惊恐地回头望去,看到来人,不禁涕泪横流,“王妃?”
来人除去身上罩着的一件大氅,露出本来面目,不是这摄政王爷的老王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