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成见他答应下来,脸色越发铁青,自然也意识到自己被陈光耀坑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从头到尾,陈光耀都异乎寻常的冷静。
冷静得就像是陈光耀早就在等着他翻脸一样。
事实上,陈光耀的确是早就预料到了赵铁成会翻脸。
这世界其实很简单,金钱至上而已,也没有什么朋友不朋友,兄弟不兄弟的,就是很简单的钱没分好而已。
陈光耀知道赵铁成会和他摊牌,所以一早就考虑过合适的价码。
大概是之前已经活了一辈子,所以他把人情看得很淡。
他知道面对这种事情,大吵大闹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最终还是要白纸黑字的把事情说明白。
这次他要价五十万,实际上心里的最低预期是二十到三十万,现在能够从赵铁成这儿得到四十万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价钱了。
沿海的鞋厂的确赚钱,那也就这两年的事。
做凉鞋毕竟不是什么高技术的行业,很多人都可以加入进来分一杯羹。
陈光耀看似不声不响,实际上却给赵铁成挖了一个坑。
他提出一年之内必须给四十万,这也就意味着赵铁成想要获得鞋厂的全部股权,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每个月必须保证满额生产,满额销售,并且每个月的利润绝大部分都要交给陈光耀,自己手里最多只能留下三瓜两枣。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鞋厂抵御风险的能力很低,根本没有多余的现金流用来应对突发的状况。
第二种可能就是赵铁成不想白干一年,那他现在一定会想办法扩大生产线,加大投入,最好一个月就赚一番。
这样的投入最终会在短时间内把鞋厂的规模做得很大,但也意味着后续的转型会相当麻烦。
八九十年代有不少鞋厂就是盲目扩产,最终产量过盛,成片的倒闭。
陈光耀留下的这一年期限,其实留给赵铁成的两条路都是逼着他去死。
此时此刻的赵铁成怕是决然想不到,这个正不声不响的吃着玉米软糖的少年是何等的冷血。
陈光耀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他遭遇过社会的毒打,也见识过人心的冷漠。曾经因为没找到工作,翻垃圾桶捡别人丢掉的外卖剩饭,也曾经因为租房子,房东不退押金,在整个小区大喊大叫,像一个小丑一样被人围观,
在那些日子里,他不知有多少次忏悔,多少次咒骂,最终只能怨恨自己没有能力在这人世间体面的活着。
谁都不知道,他看似温良平和的外表之下,其实一直隐藏着一只冷血的野兽。
他漫不经心的吃了一颗玉米软糖,古井无波的眼神冷漠而冰冷,随后拍了拍手,漠然道。
“赵叔,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一年之后,你拿钱过来,我把当初写的协议给你。”
“慢着!”既然是撕破了脸皮,赵铁成索性也不装了,“你小子当初蒙我写了个协议,现在也得给我白纸黑字的写个协议。”
“赵叔,你真的要写吗?”
“嘿,笑话。我自己的鞋厂,我自己出钱养活你们爷孙俩儿这对白眼狼,我还不能留个协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