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福无双至,祸不单行(2 / 2)芸姐的爱情故事首页

我又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建筑站是怎么赔偿的?王小峰摇了摇头,意思还不知道。芸姐解释说,暂时只是送来治疗,赔偿的事还没有谈。才听说摔死的那个,建筑站打算赔偿一万元;主家不同意,双方还在交涉,尸首也没有下葬,说是已经闹到乡政府了。乡政府的领导正在开会研究,还叫来派出所的警察维持秩序,生怕再闹出事情来。我说一万元是有些少了,人家好好的一青年人,又能干活,又有技术,由于他们的脚手架出了问题,一下子就摔死了,人家大人孩子怎么接受得了?说什么也得多赔偿一些,也好安抚安抚人心。芸姐叹息说,不知道乡里领导人能不能想到这一层,会怎么研究决定。

王小峰说:事情难办得很。建筑站是乡办单位,基础差,资金少,制度也不健全,职工有正式的,也有非正式的,又没有签订合同,赔多赔少都没有依据,只在双方交涉。根据以往的经验,死主家人多势众,闹得厉害的,就多赔偿些;人丁单薄,来闹的人少,压力小的,就少赔偿些。刚才我们两家商量好了,现在只谈治疗,不谈赔偿的事,看看治疗情况再谈赔偿。我说,这样也对:如果大叔的伤治疗好了,没有什么后遗症,赔偿些抚养费也就算了;如果落下后遗症,丧失劳动能力了,那就另当别论了。王小峰说,我们也不奢望赔偿多少钱,只盼望父亲的伤早日痊愈,他能回家干活,我也好早日回学校上课,千万别像上学期,又把高考耽误了。我说,不会的,这才是上学期,高考还早着呢;再说,大叔是摔伤,不是病,度过这几天就好得快了。

这时,老人的手动了动,呻吟了几声,我刚要问候,他又睡着了。王小峰说:“叫他睡吧,醒来又疼痛得受不了。”我点点头。又坐了一会,我掏出三十元钱对王小峰说;“我下午还要上班,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望大叔。这点钱留给大叔买点东西吃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找我,千万别客气。”王小峰把钱塞给我说:“什么都不需要,反正治疗,招待,一切费用都是建筑站的。你要上班,就先回去吧。有事再去找你。”

芸姐把我送出来。我问:“大叔的伤到底怎么样?”她说:“我也说不清楚,他不停地叫喊,疼得很,看样子不轻!”我说疼一点倒没什么,就怕落下后遗症,以后不能下田劳动就坏事了。芸姐不无忧愁地说:“我也就怕这一点,万一他不能劳动了,只怕小峰就不能上学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果不其然,隔了一天,芸姐又来找我,她说王小峰父亲的右腿保不住了,这几天一直高烧不退,医生说腿上的肌肉和神经已经开始坏死,要截肢。我很吃惊,说:“截了肢,不就成残废了吗?以后怎么干活?”芸姐说,没办法,医生说,不截肢,就有生命危险。

我和芸姐赶到医院,只见王小峰抱着头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我问:“大叔的手术已经做了?”他叹了口气,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我见他很痛苦的样子,真想劝他几句,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怕这时候,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反会惹他更加痛苦伤心。我只好默默地陪着他坐等。

约莫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名护士用手术车推出王小峰的父亲来,他身上覆盖着白色的床单,右腿的下半截明显地虚掩着。此时仍处在半昏迷状态,他嘴里不停地呻吟着,说着一些听不清楚的呓语。王小峰急忙迎上来,抱住父亲,哭喊道;“爹,都是我害了你,儿子该死啊!”芸姐见王小峰悲伤,也连忙走过去,拉住他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赶快到病房拾掇好病床,准备接应。”催着王小峰离开。于是,我和芸姐一边一个护卫着手术车推进病房,同病房的亲友看见一起过来帮助,大家七手八脚把王小峰的父亲从手术车上抬上病床。护士过来吊盐水,接上一些检测仪器,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王小峰的父亲轻轻呻吟着,王小峰弯着腰看守着父亲,眼睛里注满泪水,无限悲伤。芸姐围着病床这边塞塞,那边拉拉,不知所措地忙碌着。又过了一阵,老人渐渐睡着了,王小峰和芸姐的情绪才稍稍安定些。我安慰他们说:“大叔做了手术,高烧就会消退,渐渐地创口愈合,就好了。”王小峰擦干眼泪,点了点头。情况明摆着是一场悲剧,还有什么好说呢?情况太惨,我陪着看了一会便告辞离开。

半个月后,王小峰的父亲出院了,他右腋下夹着拐杖,由王小峰和他母亲搀扶着走出医院大门。我和父亲前去送行,买了一大包鸡蛋糕送给他回家吃。我们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他们只是默默地点头,叹息,却很少说话。我和父亲一直送到汽车站,看着他们坐上汽车方回。一路上我和父亲唏嘘不已,不时议论着这个不幸的家庭,议论着王小峰的前途,议论着芸姐的婚姻,尽管我们多从好的方面设想,但还是觉得这个家庭、家人难逃悲剧下场,芸姐的命运也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