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晚上忍者神龟的时远山终于绷不住了,飙了句脏话,抄着大耳巴子扇向时念。
时念自然不会傻坐着让他打,一个灵活的走位,翻到了沙发另一侧。
郑秋红见她的好大儿没落到好处,急了,嗷一声,拖着笨重的身体冲了上去。
结果人没打到,先被桌子腿绊了一跟头。
时念往后挪了挪,举手自证清白:
“我可没动,她这是碰瓷……”
话说一半,她愣住了,因为一股鲜血顺着地板缝隙流了出来,并且有越流越多的趋势。
郑秋红摸着横在脖颈处的剪子,虚弱地说了句“有暗器”便昏了过去。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
“医生!医生呢!”
时远山也顾不上打人了,抱着他妈,张着大嘴拼命叫医生。
接连喊了四五声,时念憋不住了,“这里又不是医院,有个屁的医生!赶紧打120啊!”
专业管家老陈一手拿拐杖,一手拨号:“在打了,在打了,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
正好陆宅附近就有家医院,不到十分钟便有医护人员赶来。
医生简单做了止血工作,丢下一句:“家属准备一下,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随后便抬着郑秋红上了救护车。
听见这句熟悉的话,时念有一瞬间的恍惚。
梦里,空旷的医院走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她和母亲,薛应青说了相同的话。
不过那时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时远山。
发生意外的时间也要往后推一推,应该是明年秋天。
时远山个马路杀手,一边开车一边和情人逗乐,结果意外撞上桥墩,小情人当场见了阎王,他被送进了急救室,急需输血。
当时时念和母亲都被郑秋红赶去验了血型,这一验就验出问题了。
时远山是o型血,薛应青是a型血,而她是b型血,a型血和o型血的父母压根生不出b型血的孩子。
负责验血的小护士觉得奇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恰好被郑秋红听见。
老婆子连查都不查,认定了薛应青给她儿子戴了绿帽子,不顾还躺在病床上等待输血的时远山,把人揍了一顿。
老实巴交的薛应青也不反抗,只一个劲地强调自己没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还是医院的护士看她可怜,主动提议可以做一下亲子鉴定。
最后鉴定结果出来,时念和两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用郑秋红的话说,她就是一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野种。
打那以后,她在时家的地位陡然直降,称呼也从死妮子、孽障变成了小野种。
只有母亲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薛应青,这个软弱到窝囊的女人,自从嫁到时家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被婆婆指着鼻子骂,被丈夫揪着衣领打,被儿子用碗砸,还被小三上门挑衅……面对这一切不公的待遇,她全盘接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但也是这样一个人。
会在时念被骂赔钱货时,捂住她的耳朵,小声说:“不是的,念念是我的宝贝。”
会在时念被时远山拿着皮带抽打时,义无反顾地将她抱在怀里,挡住所有风和雨。
会在时念被所有人厌恶并抛弃的时候,坚定地抱住她说:“无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最爱最爱的女儿。”
也是因为这个人,梦里那个她才会如此执着,如此舍不得离开早已千疮百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