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信厚方才设下的乃是阴阳五行大阵,那些白色的颜料在夜色下令众人无法分辨,却是极为容易上手的材料——生石灰。据说生石灰属白土,乃是天地万物吸收日月之精华所成,拥有驱邪佑人的含义,中原阴阳家众人自古以生石灰作为驱鬼工具,已相传千年有余。
正在这时,被陆晓制服的冰粉大叔忽然说出一句让众人听不懂的话,“原来还是天师后人,但看你拿鬼母和鬼婴怎么办!”
眼神中分明透露着不屑,甚至从口鼻中发出不满的闷哼。
“哼哼,原来是鬼母!”孟信厚冷笑道,手中的桃木剑已经顺着女鬼刺去,剑锋所指处,烈风赫赫,哪里像是一个半百老人的身手,若不是一头皆白的须发,旁人定会以为孟信厚是一个壮年后生。
鬼母一个闪身避开剑锋,沿着五角星内侧快速地飘忽起来,孟信厚也沿着五角星的五个顶点踱着方步,脚步飘忽不定,口中低声念动符咒,手指在空中挽成多变神秘的剑诀。
陆晓看着孟信厚的脚步,竟无法判断他下一步会踏到什么方向。
几个回合下来,一人一鬼打成平手,脸上受伤的婴儿此时大声啼哭起来,尖利的哭声穿破了夜空的寂静,让人心神俱裂。
此时孟信厚已经气喘如牛,眼看就要落于下风。
陆晓端着手枪瞄准冰粉大叔,眼神却一刻也不离开场内,虽然没有激烈的打斗,但众人都看得出鬼母和孟信厚正在运用自己的法力和对方周旋,大家都想到孟老年纪大了,时间长了难免坚持不住,大家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这时门外出现了一个修长的影子,陆晓定睛一看,又是老熟人,绍语彤。
只见绍语彤面色如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信步走进院子,好似对一人一鬼的打斗不甚关心一样,竟就近找了个地方靠墙坐了下来,陆晓看到绍语彤眼睛微闭,不慌不忙地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剪子,玩起了剪纸人的游戏。
“绍语彤你这个神棍,还不快去帮忙!在这剪什么剪纸!”陆晓看着绍语彤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着急,险些没爆粗口。
这边孟信厚一剑刺中鬼母身上,鬼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向后退去,中剑之处洋洋洒洒落出灰烬一样的东西,似乎还在燃烧,看来这桃木剑威力确是非凡。
五行阴阳阵本是阴阳家的驱鬼大阵,相传由三国时阴阳家宗室诸葛孔明独创,阵法中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以五芒星为阵法联系,配合五行之力,演变出千万种变化,当下孟信厚所施的正是五行阴阳阵,女鬼深陷阵中不得脱身,只得发出一阵阵嘶吼,试图破阵而出。
正当众人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时,鬼母忽然发出一声尖啸,噼啪之声顿显,一双利爪忽然长出了更长的指甲,朝着孟信厚挥去,孟老闪身回避,躲过这致命一击,桃木剑回头一挑,将女鬼的手臂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叫声,又有不少燃烧的灰烬飘飞在空气中。
绍语彤现在也不看场上了,悠然自得地继续剪着自己的纸人。
鬼母见一击落空,忽然双臂伸展发出一声长啸,尖锐的叫嚣让众人不禁堵住耳朵全身发冷,此时地上趴着的鬼婴忽然站立起来,皮肤层层剥离,空气中发出一股浓重的腐臭,犹如出棺的腐尸一般令人作呕。
随着鬼婴皮肤慢慢脱下,里面红彤彤的血肉竟逐渐长大,一时间鬼婴的个子也越变越大。
“哼哼,我说怎么喜欢吸人精血,原来你也要长个子!”孟信厚不顾自己已经疲倦乏力,一剑朝鬼婴刺去。
鬼婴个头虽大却也灵活,一个闪步躲开了,孟信厚没提防身后的鬼母,被一掌击去踉跄着倒退几步,在陆晓身边呕出了一口鲜血。
“绍语彤!……”陆晓气急败坏地呼喊着绍语彤,后者却不为所动。
“神棍!白痴!”
无论怎么喊,绍语彤似乎跟没听见一样,只是专心剪纸人,现在竟然开始雕花了,一把剪子在修长的手指下灵活纷飞,纸人倒是被她剪得栩栩如生。
就在这时,鬼婴忽然发力,朝姜锐智飞去,老姜已经被现在的场景吓得破了胆,一个劲儿颤抖,哪还有精神逃走,只见鬼婴利爪挥动,姜锐智已经转眼身首异处!这一场景被众人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几个便衣武警忍不住持枪射击,鬼婴中弹恼羞成怒,无奈几个武警都是身背命债之人,鬼婴只得愤愤退走,径直往鬼母身边去了。
鬼母发出一声惨厉的笑声,眼见手指就要朝婴儿的心脏扎去。
“黄泉碧落两茫茫,生死本是无情物,那静巧,沉冤已了,为何还要抓住仇人的子孙不放?”
却是绍语彤的声音,这句话说的轻声细语,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犹如千里传音似的生生刻在众人心里。
鬼母似懂非懂地看着绍语彤,半晌没有反应,孟信厚脸上露出喜色:“看来厉鬼幡然悔悟了,善果,善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