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和柳湘莲两人打马来到近前,远远的便瞧见好似一个妇人,在火光映照下,不住朝这边张望。
距离尚有百米,两人也瞧不见那人,当真便是妇人,还是北胡男子。
只觉有些奇怪罢了。
那人不往别处走,不知逃避,便又往两人的方向,挪动脚步。
若不是笃定那人便是北胡人,两人若还以为,一定是哪家新娶的小娘子,在迎接自家的郎君。
凌云也是气傲之辈,早前听说贾琅神射时,心里便一百个不服气。
“柳公子!”
他这会子便问说,“你与伯爷交好,不知道,如此距离,伯爷一箭之下,可会命中仇寇吗?”
柳湘莲似知道凌云要做什么,也不以为意。
既然那人找死,抓不抓个舌头,也无关紧要。
一时也起了玩闹之心,方说道,“相较于伯爷,我倒是和贾府里宝玉兄弟,还要更熟悉些。
可要说起神射,宝玉不及伯爷万一。“
柳湘莲这话儿,倒做不得假。
他在神京时,因酷爱登台串戏,又认识几个戏班子里的男子,女子,便和在忠顺王府里做伶人的蒋玉菡熟识。
那蒋玉菡因在富贵之家登台,唱戏,因此下,又和贾宝玉相交莫逆,这一来二去之下,三人也便熟知。
只不过,
三人在一起时,多数时间谈的是风月,喝的是美酒,狎的是名妓,游的山水,无处不雅,无处不风流。
和现下驰骋沙场,兵戈相见,不可同时而语。
“看来,柳公子也觉得伯爷神射了!”
凌云倒不是气恼贾琅,只是多多少少有些想要炫技,已举弓朝那正挪动脚步,缓缓而来的北胡人拉了个满弓。
不由分说,便一箭射了过去。
他这一箭落下,那远处的北胡人,不由应声栽倒,连坐下的马儿,也“唏律律”一声嘶鸣,似要不听使唤。
“吁吁吁!”
已射落那人,自不会抓什么舌头了,凌云也已瞧见贾琅领着百人精锐,驰骋远去,不由着力调转马头,也想追随。
可奈何,
今天的马儿,似发了什么神经,有些激动,他要偏折马头,马儿偏就不肯,非要跑向那射落的北胡人。
“马儿啊,马儿!”
凌云才亮了一手神射之术,胸中豪气干云,哪里肯让马儿寻那北胡人,只勒紧了缰绳,附身讲道,
“你怕不是,又记起原来的主人了吧,只可惜,自那日一别,至今已一年有余,再也寻不到她半分身影。
想来早已缘尽。
不知能否再见,即便再见,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你又何必如此?“
却是,
这马儿,是凌云从娜布其那里不辞而别时,顺手骑走,便跟了在自己身边,说起来,它的原主人,并不是自己。
而是那个可人的北胡姑娘。
虽已相距一年余的时光,凌云心底下还是会时常记起她来,每每此时,便和马儿说上一会子话。
“咴咴!咴咴!“
坐下马儿,似听得懂凌云的话,只又一声嘶鸣,眼里滴落几颗泪水,不再挣扎,朝着烽火的远处,拔足狂奔。
或只有狂奔,才能在狂风里吹落泪滴。
……
烽火旁,
娜布其临胸一箭,躺倒在晚风里。
她认出了马儿,却不知道马上的人,是不是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大奉汉子,想要凑近了细瞧,不期然却……
那人已策马远去,杳然无踪,再也无法分辨了。
意识模糊之下,她似回到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