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见他兴致勃勃,立即应下了。一面吩咐人去做,一面叫老二引他上楼。
李丹道不必,回头摸出张银票来交给刘宏升,叫他快步去交给仁里客栈的韩安。
“有个朋友我要安置在他那里,那人带了匹马,我先叫李彪牵去交给老韩,却忘记叫他带银子。你赶紧追去把这个交给他。
韩师乃名医世家出身,他那两下子我信得过。你叫他放心把马养着,我不亏待他。”
刘宏升应了,接过银票急急就走。他步子飞快,却是一溜烟便出门去了。
杨小乙在楼上已听得下面李丹说话,在楼梯口接住,引他进雅间坐了,轻声问:“丹哥儿怎么自己来了?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那几本书呢?”
“在这里。”小乙从旁边椅子上拎起依旧捆着的书来放在他面前。
李丹摇摇头,轻声道:“还是小乙哥懂我,这几本书我就是拿来给你的。”
“给我?”杨小乙楞了下:“哥儿开玩笑?我虽识得几个字,勉强读个文告而已。”
“不是叫你读的。”李丹起身将房门关好,回来指指那些书告诉他:
“这书里夹着我姨娘这些年的积蓄。家里总有人唧唧歪歪想打它们的主意,所以姨娘叫我悄悄拿出来,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藏了。
小乙哥,你可有妥当的地方?”
“这个嘛……。”杨小乙饮了口茶水苦笑道:“真想不到,你们大户人家还会有这种事情?妥当地方倒有一处,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李丹摇摇头:“不必,我这人你还不知道?说不得哪天火气上来就做下违法事了。
小乙哥我是这样想的,这个杨大哥能从北地到这里来定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看他可能走投无路了,打算收他留下。
这样万一哪天我出事了,你和杨大哥还有顾大便替我好生照顾姨娘,让她平安地度过余生。”
“丹哥儿,你瞎说什么?”杨乙吓坏了眼珠瞪得老大:“你怎么会出事,会出什么事?”
“这个很难说。”李丹平静地摇摇头:“这种争产害人或被害的事古来有太多了,我也只是担心,所以提前和你说。
你找地方把它藏好,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地。放好之后告诉我,再说要不要去看看。
我若出事,你要寻机会将地点告诉姨娘,怎么用度也听他吩咐。”
杨乙低头瞧瞧那几本书,他没想到李丹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自己,感动之后重重地点点头:“那我现在去?”
“远么?”
“不算远,南关外禅林寺。”
李丹摸着下巴想想:“那你借了刘掌柜的驴子去罢,一个时辰来回,耽误不了回城。”
“用不了一个时辰。”杨乙笑着起身:“那灰驴是头好牲口,淮西货脚力好得很!丹哥儿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李丹笑笑,然后就听他在楼下和人说了句什么,接着听见脚步蹬蹬地响。刘宏升先上楼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李彪。
“三郎,都办妥了。”刘宏升显得有些兴奋:“诶呀,我还是头回见到那么大一匹马儿,比我哥个头还高!”
“那叫河曲马,是大唐时吐谷浑汗留下的。你懂什么呀?”
李彪现学现卖,然后对李丹谄媚地笑着说:
“三叔,韩先儿说了,马儿没啥毛病,就是累坏了,又一直没吃到精饲料,有点……呃,水土不服!说是和人一样,调理、调理便好。”
他用手比划:“我看他找了恁大个木桶,说是要烧水先给马儿洗个澡,然后给它泡些药材煮水喝。
这人真有意思,说话没甚笑脸,可待牲口比待人还好!”
“兴许在他心里,牲口才是最懂事、最仁义的。”李丹笑着说。
“咦,小乙哥上哪里去了?他不是在这楼上吃干果、喝茶水么?”刘宏升左右看看问道。
“哦,我叫他去做事,客人若到了咱们先吃喝着,莫等他。”
李丹刚说完,就有个伙计拎着块五花肉条跑上来问:“三公子,掌柜的要我来问下,这肉买来了,要如何处理?”
“我来、我来!”李丹大叫着跳起来,又叫他两个:“你两个先吃茶,等我去下厨做两个菜来下酒!”
刘宏升和李彪见到肉大喜,尤其李彪难得遇上这场面,馋的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叠声叫:“三叔你去、你去,有侄儿陪着哩,放心!”
刘宏升听了哭笑不得:“我在自家酒楼里,要你陪个什么?”
蒸肉烂熟的时候顾大带着杨大意到了,时间刚刚好。李丹意犹未尽,因看见厨房里有热气腾腾新出的豆腐,便临时起意给刘大表演一手。
他先用鱼头、鸡骨加葱姜、黄酒、盐和八角在铁锅里炖出汤,盛放在瓷盅内;
再把豆腐用刀细细切丝至未断,托起放入温水中,豆腐立刻散成菊花状;
洗掉余沫,再将豆腐花迅速移入瓷盅高汤内,放株青菜心进去;
然后上屉蒸半刻,最后放一粒泡发的枸杞。
那刘愿升看得眼睛都直了,颤声道:“真是巧夺天工,没想到平平常常的豆腐,三郎都能做出花样。”
“这算啥。”李丹摇摇头:“就这道‘菊花豆腐’我能给你做出三、四个样子来,等有了功夫我再来做给你看!
这盅儿现在太烫,你等半刻叫伙计端上来。”说完卸掉围裙,准备回楼上去与众人见礼。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杨乙正把驴子缰绳丢给伙计,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大步进门,看见他笑了笑说:“三郎,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