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得知,牧野一战,周军击败商朝部队,而殷都及朝歌也被周人攻陷!
“大王和太子还活着吗?”这一刻的攸侯喜既焦急又懊悔,心想如果当初自己能预料到这场突袭,对此早作防范就好了。
飞廉顿时有些哽咽:“凌辱公鹿的尸体,囚禁稚嫩的小鹿。西伯这等暴行,实在让人寒心……”
实际上,姬发在这时候已经即位称王。
然而商王室的忠臣们对此并不承认,继续沿用“西伯”的说法——这是他们当初赐予周人首领的封号。
“孤听说,太乙(商汤)在鸣条战胜夏桀之后,也只是将其流放到南巢。西伯如此缺乏仁德,又怎么有资格接过大邑商的天命呢!”
攸侯喜很是愤慨,而飞廉则劝说攸侯喜和他一起带兵北上:
“先王对我俩的恩情,比岱宗(泰山)还高,比河水(黄河)还深。我们应该立刻率军北上,在周军返抵丰镐之前就截击他们!”
“廉啊,”攸侯喜的表情充满忧虑,“夺回殷都、救出太子,之后再奉新王的命令讨伐西伯,这才是臣子应该遵守的规矩。”
飞廉忍不住反驳道:“周人的士兵现在非常疲累,急于回国准备春耕。
如果因为规矩而错失宝贵的战机,让他们得以恢复气力。
就算将来能让渭水倒流,又有什么用呢?”
攸侯喜听完,却是一言不发。
飞廉的话不无道理,但他身为主帅,更了解自己这支部队的实际情况——
征讨东夷一役,让直属王室的五万士兵筋疲力尽、归心似箭。
在都城失陷、国王自焚、太子禄父(武庚)被俘的当下,
这些人还能有多少士气,跟周国的军队再打一场硬仗呢?
能够顺利把太子救出来,就已经算是力挽狂澜了。
万一失败,要么就地解散,要么向北投奔与殷商亲善的诸方国……
这就是摆在攸侯喜面前的选择与走向。
当夜,攸侯在城外设宴,款待飞廉。
两人各怀心事,先后醉倒在营帐里。
在梦里,攸侯喜见到一只青色羽毛的猫头鹰。
他不假思索,立刻跪地叩拜。这正是商王室的图腾,玄鸟!
“大王,可是您托梦给臣喜吗?臣救驾来迟,让您死不瞑目啊……”
“错了,朕的名字叫微!朕父名曰王亥,朕兄名曰恒!”
攸侯喜有些茫然。
从曾祖父被册封为侯爵以来,攸国已经历经三代国君。
王室的直系先公上甲微,为什么突然托梦给自己呢?
攸侯喜连忙磕起头来,“小子喜,身食商禄,深受大宗恩典,却不能拱卫王室,实在愧对先公,只乞求您保佑,让喜少灾少难……”
“喜啊,朕托梦给你,并非想听你说这些。”
顿时,攸侯喜磕头如捣蒜:
“先公,喜只是王室的旁系,而且太翁已经另建社稷,并没有祭祀您的资格。如果您因为祭品少了而不高兴,喜会派人告诉太子,不过您最好还是亲自托梦给他……”
“糊涂!”
于是,攸侯喜听到了令他惊讶万分的那一番话——
先公上甲微,竟然将拯救殷商社稷的重任托付给自己?
攸侯喜吓得不知所措,“先公,太子仍然健在,而且还有微子和箕子这两位大宗的苗裔,小子喜岂敢僭越……”
“禄父缺乏战胜周人的才能,启是出卖王室的逆贼,胥余一向贪生怕死。他们如何能保证朕继续受到后人的祭祀?因此朕才前来托梦,命你到东方建立新邦!”
见攸侯喜仍然犹豫不决,雷翰晨再变出子攸、子唐、子吉三位攸国先君,让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喜,你想违背先公的意愿吗?”
“太翁、大父、父,小子喜何德何能,竟然被先公委派这样的重任……”
哪怕认不出曾祖父和爷爷,攸侯喜也不会认不出把他抚养成人的父亲——
“喜,为父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攸侯喜无言哽咽,泪如雨下,向着四位祖宗,又磕头叩拜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