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在前面的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再给陆晓给许为讲坊间传闻的机会,陆敏和袁秋宁两人都停了下来,陆晓看到自己兄长的神情十分不悦,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契机,赶忙拉着两头都认识的许为朝人群的最前端走去。
袁秋宁并不想理会陆敏的讨价还价,正把头瞥向一边去看屋檐上悄声路过的一只黑猫,谁知余光恰恰看到陆晓拉着许为的手朝自己走来。
陆晓拉着许为快走到袁秋宁近前时,被两个持着长柄障刀的护卫给拦了下来,袁秋宁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想去理许为和陆晓二人,她没有让自己的护卫放行,只让许为和陆晓在不远处听着,自己则把头转向了陆敏这边。
整个陆府其实并不别致,虽说已经花重金重新翻修过,但还是又不少破旧古朴的院墙门栋被妥善地保留了下来,而且陆府的构造很简单,就是各种模样的园景和小苑单调堆叠,没有什么花哨的府内清潭或高层搂榭。
陆府里唯一的气派建筑就是那座三层高、占地宽广的陆府主楼,陆家议事的正厅也设在那座主楼中,因为陆府的其他建筑物都不算高,所以几乎站在陆府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清晰看到主楼上雕塑卓绝的屋檐以及屋檐下挂着的排排风铃。
被几个护卫拦在不远处的陆晓嘴上正不停和许为说着那屋檐上的几个大风铃是自己花了很多功夫亲手做的,不过其实她的耳朵却一直竖起在听自己兄长和袁夫人的交谈。
“三万贯的利钱不低了,这已经是我们陆家能够给出的最大诚意了。”陆敏无奈拍着自己的额头道:“五万贯实在太高了。”
“”五万贯一分都不能少,这是我家老爷的意思。“袁秋宁说话的声音虽然清冷,但和她那纤弱的外表相比,还是显得比较有精神的,“此外,夏家要在陆家的黑市中长年立馆,无论卖什么、怎么卖、谁来卖,陆家都不得过问,且必须保证谢家的一切生意不被打扰。”
“也就是说你们谢家要进我的黑市,然后按照你们自己的规矩经营?我们还得提供帮助?这未免也太过霸道了一些,我好不容易立起了黑市的秩序,若让你们这般经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陆敏皱着眉头道。
“陆老板若是不情愿那就算了,还望陆老板知道,是你来找的谢家不是谢家找你,《梵本三昧经落在高振手中确实会对我们不利,但落到你手中后难道就对我们利好了?”袁秋宁少见地多说了两句道,“凭我们对你手段的了解,我看也未必吧。”
陆敏有时候也会恨自己做事做得太绝,搞得整个神都的商人都怕被自己吞入口中。
被谢家护卫拦着的陆晓见兄长神色难堪,对着袁秋宁大声道:“袁夫人,神都城的黑市在陆家接手前一直都是乌烟瘴气、血流成河,什么勾当都有。是我阿哥将其整顿妥当,保证里边人人有钱赚,保证没有大冲突和其他虐待血腥的勾当,里面那些人可能不服我阿哥,但肯定都尊重他立下的规矩。”
见袁秋宁没有回头看自己,陆晓依然不卑不亢地继续说着,“如若由着谢家胡来带头坏了规矩,那黑市肯定又会回到一片混乱的状态,在那种状态下黑市的商人只会互相使各种手段,根本没法好好赚钱,即便谢家能够在黑市中常年立馆,定是连建铺子的钱都赚不回来。”
“陆老板的妹妹倒是很懂经营之道呢。”袁秋宁自然能够听到陆晓的话,她细想片刻过后道,“不过她说得确实也有几分道理,是否按照黑市的规矩经营,我会回去与我夫君商量,但在黑市找合适的地方建立商馆一事,陆老板可同意?”
“只要不坏了黑市的规矩,和气生财我自然不会拒绝,肯定也会替谢家找个隐蔽的好地方。”见袁秋宁松口,陆敏也识趣地答道。
话到此处,袁秋宁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封戳着红色印泥的书信,“这里面是我夫君写给陆老板的回信,里面有一切你需要的东西,以及你必须要注意的事情,既然咱们商谈至此,陆老板只需立个字据答应五万贯的利钱和谢家在黑市立馆的要求,便可将书信给你。”
陆敏点了点头,他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再讨价还价更多了,于是立马让身后的一名管事去研墨和拿玉章准备立字据。
袁秋宁在百无聊赖中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许为一眼,发现对方恰恰也在看自己时,嘴角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待一切事情都了结妥当已过了午后,拿到了谢家家主亲笔密信的陆敏本打算请袁秋宁留下一同品尝些城头庄的野味,但被袁秋宁一句“没什么胃口”给噎了回去。
许为和陆晓跟着陆敏一同把袁秋宁送上马车,袁秋宁虽未跟许为道别,但在坐上马车后还是掀起帘子深深地看了许为和陆晓一眼。
同为女子,陆晓又怎看不出袁秋宁那夹杂着思念、惋惜、幽怜的眼神,她偏过头看了眼神色也十分复杂的许为,撅了撅嘴释然一笑低声道,“可千万别让我跟这袁夫人一同过日子,我对她果真是一点都喜欢不来呢……”
“嗯?”许为当陆晓在和他说话,“你说什么?”
“没有,你身体既然好了要不要跟我去我的果园里逛逛啊?”陆晓望着马车离开的烟尘,轻轻挽起了许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