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布裙,头发挽起,体型宽胖,大盘子脸,面露不耐之色的妇人,朝陈渊走了过来。
“喂,道士,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如今就停丧的西厢房还空着。”
“不过还好,棺木只占了半边屋子,另外半边有通铺,你和唱丧得那些人,就一起住在那间房子里吧,五个人正好能够住下。”
妇人走到陈渊身前对陈渊道。
“我没问题。”
陈渊从地上站起来,无所谓道。
他反正是来借宿的,主人欢迎是好客,不欢迎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他住上一晚,明天早上就走。
“凭什么!”
“我们是收钱来唱丧的,凭什么要我们和死人住在一个屋子里?”
“就是,不管晚饭也就算了,还将我们安排在死人住的房间里,这也太过分了。”
“活人那能和死人住在一个屋子里,这多不吉利!”
陈渊不介意,反倒是唱丧的那四个人不乐意了,他们纷纷表示不满道。
“正因为你们收了钱,又不是来我家帮忙的,我家凭什么给你们管晚饭,让你们白吃白喝?”
这妇人反嘴相击道。
四个人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被气得面色通红。
“我们家就这半间空房,爱住就住,嫌弃不吉利,你们可以到村里别家住去。”
妇人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转身回了主屋,里面传来门闩拴门的声音,然后就没了动静,整个院子就只剩下了陈渊和另外四个唱丧人,在黑暗和夜风中矗立。
只有老人停尸的西厢房里,放在老人棺木脚下的昏暗长明灯光,以及香烛燃尽后的点点残光,在一点灯光也无的院子里,显得格外耀眼。
“真倒霉,早知道是他魏小乙家的丧事,这单我们说什么都不接。”
“就是啊,晚上不管饭也就算了,还让我们和尸体同住一个房间。”
“我们白天也是吃的他们一家,吃剩下的剩饭。”
“晚上和尸体同睡一个房间,这晚上怎么能睡得着?”
“走吧,我们人多,不怕这些,总不能真的去其他村民家中住吧?以这魏小乙在村里的人缘,恐怕还真没人愿意接纳我们。”
“这边不是还有一位道长吗?有他在我感觉没有问题。”
四个唱丧人议论道。
随后他们将目光看向了陈渊。
“今夜还得麻烦道长,多多照顾我们。”
四个唱丧人中,其中一个长着张马脸,拿着唢呐的中间人对陈渊拱手道。
“没问题。”
陈渊含笑答应下来。
毕竟和他这个上门借宿的道士不同,这四个唱桑人说白了,是在为这丧家办事。
但是这家人却故意为难他们,安排他们和尸体同睡,的确有些不地道。
这四个据陈渊观察,都是没有修行的普通人,也难怪遇到这种事情,他们会害怕了。
说话间,陈渊率先向西厢房走去,消失在四人视线中。
看到陈渊率先进去,四位唱丧人,一阵面面相觑,鼓足胆气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陈渊走进西厢房后,才发现妇人刚刚说的话,完全是夸张之语。
因为这个西厢房本就不大,宽不过一丈三尺,长不足一丈,停放老人的棺材被放在屋子中央,右边摆放着一堆箩、筐之类的农家杂物,左边放着一堆木板,木板上堆放着些晒干的干草。
“这就是那妇人所说的通铺?”
后面跟进来的四个唱丧人也傻了眼,其中一个气愤道。
他们今天也是第一天来,所以并不知道房间里的情况。
眼前能睡的地方,明明只有三分之一好不好,都不到一半。
“就是啊,连被褥都没有。”
另外一个也气愤道。
“算了,别抱怨了,赶紧一起搭手收拾一下吧,不然晚上总不能站着睡吧?”
还是那个拿着唢呐的马脸中年人,看得更开一些,他劝慰众人道。
然后在众人的搭手下,很快床板都被铺平,床板上都铺了一层干草,也算是勉强能够住人。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敢往旁边还没有盖盖的棺材里看上一眼。
倒是不害怕死人的陈渊,在忙完这一切后,往棺材里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