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伯,那我,就承你的情了!他日必定会忘死而报!”
曹操在许县衙署门口,和荀潇抱拳而执礼,郑重而言,胡须飘动,衣袂被风吹拂而起,神情居然有几分壮烈。
对于他来说,若真的有机会去追,定然不会放过。
曹氏,想要脱离阉宦遗丑,彻底被天下人所敬仰,实际上便是以功绩、战绩来说话。
在乱世,按照士族那些附庸风雅的作风,当然是行不通的。
而他走后,鲍信久久未曾离去,依旧在衙署内和荀潇商谈,他似乎还有话要和荀潇说。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些与战事无关的话题,鲍信始终很稳重,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那眼神和表情,分明又是再暗示荀潇,他此刻意有所指。
到最后,荀潇只能苦笑,揭开了这层窗户纸。
“府君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鲍信收起了笑容,抬起桌案上的酒喝了一小口,然后又微笑着放下。
这时候的他,脸上的神情已经不再是有所保留,而是变得亲和了许多。
“我去年时,还与何进将军在把酒言欢,畅谈诛宦之事,没想到大事虽成,他却被阉宦诛杀。”
“那时候,我以为袁氏兄弟,就是最后的期盼,谁知道他们却跑了。”
“有时候,虽然知道袁氏上下早有觉悟,老年者在洛阳,死了就死了,并不打算苟活,壮年的则是在外举兵,再成大事,这看似很有大义,如此凛然。”
“可仔细想想呢?少了点人情味。”
“而大汉,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人情味,我承认一开始,并不觉得鲍韬所言确实,有可能是被你的表面蒙骗,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发现你这人,的确很有人情味。”
荀潇一愣。
他不知道今夜鲍信是怎么了,之前商议的时候就不怎么说话,现在却又有些话多了起来,而且看这样子,甚至还是在真情流露。
“府君,我这是立身之本,若是天下乱了,我做生意也不安宁,到时候被人劫掠去不说是财产一空,甚至自己的命可能都要丢了,”荀潇笑容坦荡,说了句实话,“你说我仁义、慷慨,那都是真的,但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不是世道如此,我当然拿着这些钱当个富家翁,也比在外打拼的好。”
“但是仔细想想,也正是因为到了这乱世里来,方才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业,我变卖了家产来举兵,倒也是值得了。”
“别的不说,当初我资阴修府君入洛阳,他欢天喜地的去了,现在还身陷囹圄出不来,而我可以依靠当时他给的小小县令,现在得了军资名望,还有不少兵马在帐下。”
“所以,府君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便是,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可欺瞒的呢?诸侯尔虞我诈,我等更该交心才是。”
“嗯……”
鲍信笑了笑,这荀潇话语之中,无不透露他及时雨的大气,无论何时都在急人之所急。
不过这一次他想错了。
鲍信自问是没有争雄的本领,所以这些年来,他能够在何进身边为其出谋划策,为他纠集乡勇而成为背后的某一股力量,就已经算是到头了。
却没想到,乱世降临,他和王匡等人,都变成了无头之人,颇为有些迷茫,而今和荀潇、曹操待得久了,忽然又不迷茫了。
这两人,都有足以堪称领袖的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