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灰在照幽铜灯之下揭开盒子。只往里面瞧了一眼,瞧着这一具遗骸绝对不是人骨,看轮廓就不像。可还没等他看清楚,却见骷髅头漆黑深陷的眼窝子里,突然射出两道寒光。司马灰心中一惊,赶紧把玉盒用力扣上。这铜函玉匣虽不是棺椁,但铜蚀斑驳,从来没有开启过的痕迹,盒中的遗骸至少被封存了两千年,怎么可能还有生命迹象?
众人此前发现的壁画中,虽描楚幽王盒子里的遗骸,但春秋战国时代的绘画神异色彩浓重,很少运用写实技法,无法让人参透其中奥秘。另外铜盒表面铸刻的图桉。也记载着盒中遗骸的来历,那些早已甄灭在古老岁月中的历史,还有预言般必死的诅咒,更
使遗骸的身份显得扑朔迷离。
其余几人见司马灰如触蛇蝎,刚揭开盒子又重新盖上,也不知他刚才那一瞬间看到了什么。众人皆是惴惴不安,忍不住想要上前看个究竟。
司马灰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妄动,随后附在盒身上向内倾听了一阵,也没发觉有任何声响。他虽是胆大包天,行事却不鲁莽,眼下诸事未明。岂敢掉以轻心,当即深吸了一口气,轻舒双臂再次揭开盒盖,这回有了心理准备,借着铜灯的光芒打量盒中之物,不过他眼前看得清楚。心头却似被重重迷雾遮蔽,因为楚幽王盒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了。
那盒中遗骸身长两米有余,形貌似人非人,四肢具备,但它既不是人骨,也不属于任何一种有生之物。遗骸的头颅到足骨皆是黄金,内脏则是“玛瑙、琥珀、水晶”等物。骷髅颅前有一纵目深陷,两个眼窝放有两颗黑色玉珠,此乃煤精所化之玉,相当于古时“悬黎、雮尘”类。被照幽铜灯映的寒光四射,而且整具遗骸都像是天然生就,看不出丝毫凋琢过的痕迹,秦汉之时的阿房宫未央宫枉称纳尽天下奇珍,恐怕也凑不出如此一具“尸骸”,旬为无价之宝。
司马灰心有所悟,大概古人从地底山脉中找到了这些黄金水晶,那时候的人们还不懂自然界有鬼斧神工之力,留传到春秋战国时代,楚幽王视为宝骸,秘藏在宫中对其行巫问鬼,推测祸福休咎。可当时楚国衰亡在即,楚幽王以为得罪了凶神恶鬼,就想以此物镇住阴山。这足以说明阴峪海下还有着更深的洞穴。那地方就是楚人传说中镇着无数恶鬼的背阴山,这“黄金水晶遗骸”或许就是从那里带回来的,可是根据铜盒上的记载,阴山里并没有金脉存在,那遗骸是古人发现于形如大腹坛子的“天匦”之中,“天匦”究竟为何物?它是从哪里来的?深渊里的山脉又为何时隐时现?
各种疑问纷至沓来,值得庆幸的是线索还没有中断,咳脑子里稍一走神,就忘了接触到“遗骸”立刻会死的谜咒,但自始至终也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出现,司马灰估计那只是对付土贼的恫吓震慑而已,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便将盒盖完全揭开,正要招呼罗大舌头等人过来观看,忽觉身后阴风骤起,突然有志冷冰冰的手搭在了肩头,他顿觉恶寒袭身,止不住毛发森竖、遍体颤栗。
司马灰察觉到情况不妙,似乎有个阴魂出现在了身后,心里明白只要一回头命就没了,忙把两手撑着盒壁,提气从“黄金水晶遗骸”上纵身跃过,落地就势向前翻滚,在快如电光火石的瞬息之间,已蹿到十余米开外,随即端枪来向后瞄准。只见枪口所指处无声无息地站着个人。那人头上戴着装有矿灯的“pithheemet“,脸上罩了副”鲨鱼腮式防化呼吸器“,竟和司马灰自身的装束一摸一样。
司马灰见那人就如倒影一般,从头到脚都跟自己毫无区别,肯定不是另外的潜伏者,毕竟司马灰身上装备属于东拼西凑的“万国牌”,如果不是进入过“罗布泊望远镜”和“神农架阴峪海原始森林”,那苏联制造的“鲨鱼式防化呼吸器”、法国人的“pithheemet”软木盔,还有塔宁夫探险队留下的“温彻斯特1887型杠杆式连发抢”,如何得以集中使用?先后参加过这两次行动的人只有三个,那专供地下作业及夜间狩猎使用的“6v6氙气矿灯”虽是常见,可为了防止灯头在行动中受到碰撞,己方三人的矿灯前端,事先都拿铁丝箍了。这个特征却是模彷不来的,所以即使是脸上戴着“防化呼吸器”,司马灰对于其余两人的神性特征也能一眼认出,但对面出现的人显然不是罗大舌头或胜香邻,那除了他自己还会是谁呢?
司马灰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遇到自己,除非是镜花水月之类的光学作用,但那虚影却与与实体左右相反,刚才身后那阵冰冷阴森的触感也非凭空而来,倒似三魂七魄之一被拽离了躯壳,司马灰平生率逢奇险,自问还没遇上过这么邪的情形,不免首先想到“打开铜盒会有恶鬼出现”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