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练兵自天启七年八月末,一直练到了十二月中旬,三个多月的训练还是让杨兆觉得训练的不够。
这三个月以来,杨兆是醉心军事,朝堂上却是一番大地震,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杨兆倒是不以为意,他早就在历史上知晓了要发生什么,真发生了也不会诧异。
从新帝登基伊始,便有风声传出,皇帝不满魏忠贤专权,有意要整治一番,起初大部分人还是有旁观之意,并不欲深涉此事,毕竟魏阉权势滔天,东林党的下场就在那里摆着的。
但随着嘉兴贡生钱嘉征上书弹劾魏阉十大罪,人们便悚然警觉,朝廷的风向要变了!
果然,十一月皇帝因此事龙颜大怒,以此罪魏忠贤,不过年在他侍奉先帝多年,并未论死,只让其去凤阳守陵,朝堂里的勾心斗角自然不得而知,但阉党的失势已经是板上钉钉。
十一月,乙巳,自觉无望的魏忠贤自缢而死,权倾天下的阉党就此走向自己的末路。
魏阉一死,天下士子欢腾,尤其是为东林逆案所牵连的士大夫们,无不兴高采烈,而浙党、楚党以及阉党余孽惶惶不可终日,相继开始切割,土崩瓦解之势已然成形。
新皇帝雷厉风行的处置了魏阉,天下士子都认为新帝颇有中兴之相,大明的中兴可期。
只有洪承畴不这么认为,他既不是阉党,也跟东林交往不多,在此时能够保证冷静的头脑,魏忠贤的完蛋他是能够预见到的,但新皇帝以如此狠戾迅速的手段拔除是他没想到的。
无论怎么说,魏忠贤不过是皇家的家奴,便算是要换,也不至于如此急功近利,现在瞬间把阉党打倒,踩入尘埃,只怕早就被阉党压制许久的人物会争相而起,反攻倒算。
一场内耗又要开始了,然后此刻的大明还经得起几次内耗?出于这种考量,洪承畴对于新皇帝很自然的打上了“急功近利”的标签,如今大明的局势,一个急功近利的皇帝,真算不上好消息。
当然,此刻洪承畴还远没有到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地步,在澄城还是专心致志的练兵剿匪来的好,郑彦夫撤走后,不知其所踪,有人说是南去了河南,有人说是东逃山西,总之众说纷纭,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十二月十日,逃亡的一些农民军逃卒才告诉洪承畴,郑彦夫并没有出省,而是一直蛰伏在陕西伺机而动,洪承畴得报大喜,当即便要点令军队前去剿灭。
而这之前,自然是要检验一下杨兆的练兵成果。
这三个多月下来,杨兆昼夜练兵不辍,一方面严苛训练,一方面在洪承畴的支持下,赏罚公允,从来不曾拖欠军饷,与士卒同甘苦,很容易就收获了士卒们的爱戴。
在这种士气的加持下,练兵的进度是出乎意料的快。
洪承畴的校阅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五,大小将帅都莅临观摩,毕竟杨兆练兵的动静不小,上到李昌龄,下到王元化,都是清楚的,每个人内心的想法也是各不相同。
比如李昌龄就是不以为然,他多方打听了杨兆的练兵之法,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杨兆不懂练兵,只知道做些哗众取宠的方式,洪承畴终究是书生,不得兵法要领,然后便不再过问了。
而王元化则是又恨又妒又无可奈何,恨的是杨兆先前“坑害”他,妒的是杨兆居然如此受洪承畴器重,无可奈何的是他确实没这个本事......
带兵砍人王元化一把好手,但练兵,便算是胡诌他都胡诌不出几个完整的句子。
营中这两种看法占了主流,便算是一直跟着杨兆观摩训练的艾万年也概莫能外,他对杨兆的训练方式也是大不以为然。
所以真到观摩时,大部分人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去的。
洪承畴特地选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校阅,听说还算了黄历,毕竟杨兆的成果关系到他的脸面,他不能不慎重。
湛蓝色的帐篷早早就支了起来,周围围着半开的帷幕,洪承畴跟李昌龄并排而坐,洪承畴穿着大红色的官服,而李昌龄则是一声鱼鳞铁甲。
各级军官依次分列两排,右手是赤帽蓝衣的亲兵牵着战马,左手这是一众低等的文官,以及持矛的亲卫戒备。
杨兆今日也是一身披挂,身上是湛蓝色的棉甲,头顶铁胄,铁胄上面还束着白色的羽毛,一件玄黑色的披风披在后面,腰挂雁翎刀,一看便是干练的武将风姿,洪承畴看了也不由得暗暗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