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茂昂首阔步回到御案前坐下,对金戈开口道:“说说吧,这几日的捕头当得如何?”
金戈不相信这几日发生的事齐茂会不知道。
齐茂现在如此一问,到底是想听真话,还是……
金戈低着头默然无声。
养心殿内一片寂静。
齐茂见金戈没有回答自己,又想了想这几日金戈的经历,心情低落起来。
他沉思了很久,突然用一种悲痛的语气,说道。
“我大乾江山,时至今日,是不是已经没有救了。”
金戈:“……”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都是万死之罪。
金戈万万没想到,齐茂居然会有如此清醒的认识。
他转念一想,也难怪齐茂会如此。
一个就在天子眼皮底下的小小长安县衙,从县令到狱卒,全部因贪赃枉法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负责天下官员的功考以及任免的吏部,竟然与地方官吏沆瀣一气,弄虚作假。
身为纠察百官过失的御史之首的儿子,杀人后找人顶罪,并且还顶了两次,至今杀人真凶仍然逍遥法外。
官匪勾结敲诈商户……
整个大乾的国库,现在穷得连两万两纹银都拿不出来。
一个纨绔只用了三天时间,竟然弄来四十八万两纹银,解决了国库无银的尴尬局面!
如果这些事,不是齐茂亲自经历、查证过。
谁又能相信?
这一桩桩,一件件,要说大乾不亡,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金戈发现,自己面临的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
这就是个送命题!
若是认同齐茂所言,就是大逆不道。
可若是不认同皇帝所说,就是欺君之罪。
金戈略沉吟了片刻,抿了抿嘴唇,道:“正如陛下所说,若这样下去,大乾必亡。”
听了金戈的回答,齐茂错愕地抬头看了金戈一眼。
齐茂说出的那一句话时,原以为金戈会痛心疾首地表示,眼下大乾所遭遇的只是疥癞之患,又或者高声喊道:陛下乃是圣明之主,断然不是亡国之君,草民定当用心辅佐……
可……
齐茂没有料到这个刚才看起来还很顺眼,还无比喜欢的纨绔,居然比他这个皇帝还狠,张口就是大乾必亡。
金戈明亮的双眼没有一丝地躲避,大胆地直视着景帝齐茂的眼睛。
齐茂似乎感受到了金戈内心深处的真挚之情。
原本脸上的错愕,渐渐情绪变得柔和。
“可我大乾,又决不能亡!”
金戈随即大声道。
齐茂微怔。
金戈继续道。
“草民说的决不能亡,并非说草民乃陛下肱骨之臣。”
“而是现在是天下存亡之秋,若是陛下不能力挽狂澜。”
“便是草民与大乾帝国万千的百姓,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金戈顿了顿,道。
“现如今整个大乾王朝内有贪官污吏横行,外有大商、大夏两国虎视眈眈。”
“陛下自该励精图治,才能避免这个最坏的结果。”
齐茂着金戈一脸的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一个纨绔说出的话。
那些整日张嘴忠君,闭口爱国的所谓忠贞之士,背后都干了些什么!
齐茂摇头,叹了口气:“励精图治,何其难也!”
金戈能感受到齐茂的沮丧,又大胆地开口道。
“陛下您现在遭遇的困难,有太祖高皇帝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