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长叹从世子府那宽敞豪华的寝殿内传出,让闻之者无不对其中所包含的无奈与悲哀所动容!
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朱辅焕呆呆地望着头上的房梁,眼里尽是无助与彷徨。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前一秒还在毕业晚会上与同学们把酒狂欢,下一刻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他穿越到现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这具身体前任的种种经历就如电影回放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通过对原主记忆的梳理,他悲催地发现他居然穿越到明代了,而且还是在多灾多难的明末!
至于被他意识附身的这个倒霉蛋,则是大明秦王的独子,同样叫做朱辅焕。
也不是知道是说他的幸运还是说他不幸,作为秦王的独子,他是王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可现在是崇祯十五年,按照历史的进程,明朝的大一统政权将会在两年后结束,然后进入南明时期。
在这之前,他们秦藩早已在李自成的兵锋所指下宣告终结,甚至他那便宜父王还因为贪生怕死投降叛军,即使如此,其最后也没得个善终,反而因为失去作用而被贼人所害。
原主虽然侥幸从贼人手中逃出生天,最后也因为起兵对抗清庭失败投河自杀。
都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如果上天在此时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到原来的时空。
虽然这个世界的家庭让他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尊贵无比的身份,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们这些藩王家成为那些叛贼眼中的肥羊,人人都想来咬上一口。
无论是现在四处作乱的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还是后来居上的满清鞑子,对待他们这些没有自保能力而又拥有着让人眼红的财富的藩王,手段是一个比一个狠。
要是落到他们的手中,能留下一个全尸都算是不错的,更多的则是被剥皮扒骨、受尽万般折磨而死。
而若是在原来的那个时空,以他的能力,努力几年,混他个风生水起还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就连回去都成了一个缥缈而又遥不可及的梦!
一想到自己悲惨的经历,已经对未来的未知,让他在心里将诸天神佛都问候了个遍!
“呼……”
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床上躺着的朱辅焕双眸之中逐渐变得清明。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穿越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那他就应该勇敢起来面对当前的困境。
“咱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就凭手里掌握的领先这个时空几百年的知识,要是被眼前的一点挫折和困难给吓住,那还不如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朱辅焕语气坚定地说到,“不就是一帮流寇和一群未开化的蛮夷吗?那就让小爷来会会你们,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居然敢乱我大明!”
坐在床沿上,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余晖,他觉得现在的大明就如同那西斜的夕阳,即使倾尽全力,也无力回天。
虽然他嘴里说的轻巧,他也知道要将大明这艘在风浪中摇摇欲坠的大船给扶正所面临的困难有多大。
别的不说,就是如何说服他那贪生怕死且爱财如命的便宜父王就是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按照史书所载,在李自成攻打西安的前夕,时任陕西巡抚的冯师孔曾向朱存极建议,让他拿出一些钱财给守城的士兵购置寒衣御寒。
虽然说藩王与属地的将士接触乃是大忌,可是大兵压境,事急从权,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去想其他的,而且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说起这事,还是发生在不久前才被贼军攻克的开封城。
一年前,李自成率部众渡过黄河攻占洛阳后,雄心勃勃的他便将目标转向开封府。
在他看来,自己率领的大军所向披靡,一路杀来,无不令官军闻风丧胆、望风而降,连洛阳这等重镇都被他轻松取下,开封还不是如探囊取物般垂手可得!
想法不错,可现实却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等他率部赶到开封时才发现一切都与他想象的大相庭径。
开封城内的守军并没有想其他城池的官军一般弃城而逃,反倒是团结一致、军民一心,将开封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让他久攻不下!
而让李自成再三受挫的则是因为就封于开封的周王朱恭枵,在听闻李自成即将攻打开封时他不仅出资修葺城墙,还拿出家产犒赏城中的将士,激发大家守城的决心。
正是因为周王的领导下,开封城内的官军和百姓才能数次打退贼军的围攻,即使最后城破,也让贼军得不偿失。
虽然最终城破,周王一家也开始了流亡之旅,对于他这种敢于和贼军斗争的精神,皇帝还特地下旨褒奖,称其“此高皇帝神灵悯宗室子孙维城莫固,启王心而降之福也”。
不过纵观明末的诸多藩王中,能有如此魄力的也唯有周王一人,其他的都不过是胸无大志、目光短浅之辈,远的不说,朱辅焕那便宜的父王朱存极便是其中一个。
视钱财如性命,这是极大多数藩王的通病,即使拥有万贯家财,还巴不得全天下的财富向他们都落入他们的手中才好,就不要妄想说让他们往外掏银子。
是以,对于冯师孔的一番建议,朱存极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此事被守城的将士得知后倍感心寒,于是便与城外的叛军里应外合,让李自成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西安,至于秦王府中那堆积如山的财富,则通通落入了他的囊中。
而朱存极则因为贪生怕死,为了苟活竟不惜向贼军乞降,最后自然没有落得好下场。
“作孽啊……”
一想到历史上的朱存极即使奉上全部身家投降也没有得个善终,就让朱辅焕在心中唏嘘不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何才能让一个人转变守财奴的本性呢?”
摸了摸有些胀痛的后脑勺,朱辅焕的头更加疼了。
看着窗外的夕阳,他便想到窗边透透气,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嘎吱……”
朱辅焕刚从床上下来,寝殿的大门应声而开,朱存极夫妇便出现在他的眼中。
“我儿你怎么下床来了?快快回去躺着……”
刘氏跟在丈夫的身后,一进门就看到本应该躺在床上修养的儿子居然起来了,害怕儿子再出事的她快速越过丈夫朝儿子跑去。
“呃……”
看到来人脸上那担忧的神情,让朱辅焕一下愣在当场。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知道刘氏这是担心自己,或者说是担心原主的身体。
虽然知道这份担忧不是给他的,也让他心里暖暖的,“娘亲莫急,孩儿不过是想到窗边透透气……”
刘氏向自己飞奔过来,生怕她因此摔倒,朱辅焕站在原地伸出手扶住她。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刚才何御医吩咐了让你多在床上休息,这才一会儿功夫你就下床了,怎能让娘不担心?”
见到儿子没事,刘氏这才放下心来,旋即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不过这骂声里更多的是对他的关爱。
“娘亲,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放开刘氏,为了让她安心,他还特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以示自己安然无恙,然后将目光看向刘氏身后的朱存极,“父王看看孩儿是不是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