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得到那里去一趟了,以免我无辜的契丹儿郎平白地丧生在金人的刀枪之下。”
张梦阳懊恼地叹了口气,仰面望着凹凸不平的洞顶道:“看来你这只凤凰,真的是的秤砣给吞下了呢,你这决心,就算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他犹豫了一瞬,接着又道:“既然如此,寡人就陪着你俩一块儿到镇州去走走,我倒要看看,大石仁兄究竟在镇州折腾出了一番怎样的景象。”
萧太后道:“你不用去了,我一人去就成。万一我命丧漠北,不能让阿撒再失去你这个父亲。你还是留下来稳坐钓鱼台,静观金人的动静也就是了。”
张梦阳一摆手道:“不用多说了,别人家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咱们夫妻可不兴那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面前同进同退。镇州之行是福是祸,咱们抛却生死,一体同当便是了!”
他自己几句话说得大义凛然,不计生死的豪迈之余,颇有一股大丈夫气概自然流露出来。
兼且自他被人错当成杯鲁以来,总被人驸马长,殿下短地奉承着,而今又被金主敕封为亲王,时之既久,自然而然地涵养出一股自信俨然的气质来。
因而,此时的他,在萧太后和小郡主看来,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小毛孩儿张梦阳了,而是一个已经变得成熟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娘儿两个对视了一眼,芳心之中都有些暗自窃喜的意思。
萧太后看着他道:“那,你还用跟老郎主打声招呼么?在龙峰寺的时候,他不是还说有极重大的军情要跟你商议么?”
“屁!”张梦阳不以为然地道:“他们完颜家的军情,跟我姓张的有狗屁的相干?他的重要军情是在南边,我的重要军情是在北边…对了姨娘,那皇帝老儿所说的重要军情,会不会指的就是北边的耶律大石?”
萧太后嗯了一声道:“也有这个可能。不过她既已任命你为节制南边东西两路的都元帅,备边北境的重任,应该不会再交给你的。说不定只是想听听你对如何应对镇州有何高见。”
张梦阳道:“不管怎么说,大石盘踞在镇州都是老郎主的一块儿心病,我为了解决他的心病亲自到镇州走一遭,也算得上是公私兼顾吧。
“不管他了,咱们在这儿先好好地睡上一觉,等天大亮了,就立即启程奔赴漠北镇州的可敦城!”
萧太后又道:“可是,老郎主要是跟你商量皇位继承的事儿呢?要果真如此的话,那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了,不仅关系到你的前途,还关系到咱阿撒将来能否君临天下,做上金人的皇帝呢!”
张梦阳冷笑道:“你这会儿知道替阿撒着想了,你为了帮助大石,巴巴地从燕京跑出来之时怎么不想想阿撒?这会儿再来想阿撒的皇位问题,晚啦!老公我已经决定不顾一切地跟你俩去镇州啦!”
说罢,便走到距离火堆较远的一摊软草上,躺倒了身子便要睡觉。
这堆软草,宗社会子弟们白天在此聚会之时,备下以做栖身之用的,足以供一二十人同时躺在上面歇息。
现在成了他们三人的一张很好的床铺。
待得萧太后和小郡主两个一左一右地躺倒在身畔,都闭上眼睛准备歇息的时候,忽然听到洞口处“呼啦”一响,把三人给同时惊了一跳。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折身坐起,朝洞口处望将过去。
堵塞在洞口的罗汉松的巨大的树冠,还在震颤着轻轻地晃动,不知被什么东西刚刚给碰触了一下。
“应该是小白吧,它是不是在外边冷的厉害了,想进洞来烤火了?”小郡主有些疑惑地说。
张梦阳道:“应该不会,小白乃是世间少有的神物,连极北之地火鲁火疃的酷寒都奈何它不得,又岂会把辽东的这点儿小冻小寒的放在眼里。说不定是什么野兽之类的吧?我出去看看!”
说着,张梦阳翻身爬将起来,手里拎着宝剑就走过去了。
他拨开罗汉松的密集的枝丫,从树冠间穿身出去,站在雪地里左观右瞧,隐隐约约地看到山谷西北角的黑魆魆里,似有一个人影在瑀瑀晃动。
张梦阳不欲惊动萧太后和小郡主二人,便未做声张,吩咐小白守护好洞口,便提了一口气,飞身直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