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彪听说她还要去义勇侯,急了:“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那人说不定正等着你门呢!绝对不能去啊!”
他不敢大声,只敢小声嘀咕,时舟却说:“如果那位真有那种心思,我躲哪都会被找到,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碰一碰。”
明彪觉得自己呼吸都快绷不住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
他没想到时大夫都没有穿紫带绿,更没有涂脂抹粉,就素面朝天的还能被陈隋看中,姓陈的是不是也太荤素不忌了点?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一顶轿子在他们身边停下,叫轿帘被人掀开,一脸疲惫的曾知元看着时舟,欲言又止,结果到最后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一脸惋惜地摆摆手,放下了轿帘。
明彪一脸疑惑地看着曾知元的轿子离开,“他不是这次斗医大会的主考官吗?他怎么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时舟抿了下唇角,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说:“他是有心无力,在叹息这世间的女子命运怎如此多舛。”
身不由己,若是没了男子在身侧,寸步难行。
恐怕是曾知元已经看出了陈隋的心思,所以才会如此惋惜吧。
时舟在客栈哪都没去,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脚踏药碾子的握手,配合着一只手,愣是把剩下的药材磨成了粉。
时舟快睡下的时候,明彪过来敲门,说打听到消息了。
时舟左右看看,让明彪进屋:“怎么说?”
明彪说:“万喜大长公主貌丑体胖,但是个聪明人,朴素不喜奢华,心底儿特别好,听说老侯爷年轻时很荒唐,曾背着大长公主跟长子的乳母私通,义勇侯府的陈二爷就是义勇侯乳母生的,最后还是大长公主给老侯爷收拾的烂摊子。”
明彪压低声音:“另外,还有个消息是小道消息,说大长公主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估摸着有眼疾,走路都要人扶……”
时舟抬眸,“她贵为公主,只怕宫里的御医都要任她驱使,怎么宫里能人那么多,就没人治得了她的眼疾?”
明彪继续说:“听说宫里的御医没少花心思,但是大长公主身份特殊,她可是天子的姐姐,又是眼睛这个部位,年纪又大了,谁敢冒险?听说大长公主现在是每日用药水洗眼,但效果不见,就连随行的大夫都很犯愁。”
时舟问:“那随行大夫又是什么人?”
命彪摇摇头说:“这个不知道,但是都是公主府很厉害的大夫吧?要不然也没资格陪在大长公主身边。”
时舟垂眸,略一沉思,“我知道找谁打听了。”
“谁?”明彪好奇。
时舟说:“曾知元曾老先生!”
他能发起那斗医大会,并做成通州的招牌,说明他在医界的声望极有声望极高,那么,作为大长公主身边大夫的那位,怎么可能不主动跟曾知元结交?
毕竟,他应该正苦于如何诊治大长公主的眼睛才对。
第二天午,明彪就乐颠颠地帮时舟去曾府递了拜帖,中午曾府就来人请时舟过去。
曾知元见到时舟的时候,脸露出了几分焦急的神色,“大会已经结束,你怎还不赶快离开通州?”
难不成这丫头到现在还不知道,那陈隋打的是什么主意?
时舟回答:“曾先生,现在不是我想不想离开通州,而是我压根走不了。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居住的客栈门口就一直有人跟着,若是我没猜错,那两人现在应该正守在你的府门外。”
曾知元一听,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先前就听闻那位在这方面的作风不是太好,没想到荒唐至此!”
他看向时舟以后,时舟这个时间来找他干什么,曾知元今儿还想找人看看能不能帮得忙。
只是对方到底是义勇侯,哪怕是曾知元,行动之前也要考虑再三,毕竟谁敢明着得罪皇亲国戚呢?
时舟道:“不瞒曾先生,我此趟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桩麻烦事。”
“昨天义勇侯话说的那么明白,我怎能听不出来?就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不能坐以待毙,主要替自己想个法子,搏一搏,说不定就能搏出路呢。”
曾知元眉头急紧拧,跟官家斗,事态变化多端凶险莫测,她一个年轻姑娘,能行吗?
看出曾知元的担心,时舟道:“曾先生,我学医多年,潜心钻研,这条路付出太多,实在不愿因男女这等小事毁了医途。与男女情爱相比,我心之所往的地方,是世间百姓身体之苦,是解伤者疼痛之苦。”
“比起跟义勇侯斗智斗勇,我更愿意跟阎王殿的阎王一较高下,而不是在深闺后宅跟无辜女子争奇斗艳。时舟的医者之道,是救天下能救之人!”
曾知元瞬间就被感动了,他觉得,像时舟这样的大夫,世间难得,别说她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哪怕他是男子,此人也是少见的!
曾知元抿了下唇,认真对时舟说:“我实在是爱惜你这样的人才,觉得你一生的本事若是就此困于侯府那样的庭院,实在是太可惜了。时舟,有什么能帮得忙的事,你尽管开口。”
“我原本想着,若你自己是自愿的,那我再可惜也无能为力,可如今你明确告知我,你并不愿意,我洗完能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离开现在的困境!”
时舟当即说:“请曾先生替我引荐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官医!”
时舟这话一说,曾知元立刻心神领会,“此等小事,容易!”
正如时舟料想的那样,大长公主来通州修养的第三天,曾府就有贵客拜访,来拜访的人,正是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官医。
官医登门拜访之前,显然也知道曾知元曾是宫廷御医的事儿,所以官医不但人来了,还带来大长公主眼疾的诊疗录。
说白了,这位官医过来就是为了寻求帮助,大长公主眼疾一日比一日严重,开始还能看到一点,到如今,只能看到模糊晃动的东西,若是人站着不动,大长公主压根分不清那是人还是物。
曾知元看过诊疗录,对大长公主的眼疾一目了然。
只是,曾知元心知肚明,宫廷御医众多,却无人敢为大长公主出手,其中凶险所有人都看得到,毕竟那可是有前车之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