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谬赞,文冕不敢当。”
“咱家本想着赏你些什么,但先前该赏你的都赏得差不多了,只差个功名而已。要不是你在吏部和兵部留了几桩案底,咱家定会给你安排个位子。”
两人正说着,出了屋门,管家刘全站在轿子前,躬身而立。
“奴才愿在刘府为恩公效力,出不出仕的,没那么重要。”
刘瑾满意地笑了笑,钻进了轿中,在轿门帘落下之前,缓缓道:
“识时务者,多半活得长久,你张文冕算是其中之一。”
给刘全使了个眼色之后,刘瑾向后仰去,隐藏了身影。
“抬轿”刘全高呼一声,手持灯笼,跟着大轿缓缓朝前院行进。
张文冕神色复杂地目送刘瑾离开,手心里早已攥出了汗...
......
陆府,陆贞基的房中。
父子二人秉烛夜谈,不知不觉中已过了子时。
晋帮一年一次的股东大会,果然如陆文景所料,变成了陆家的讨伐大会。
会上,晋帮三家之中的其余两家,沈家和王家跳得最欢,不但当面指责陆贞基行事独断,直接得罪了焦家和刘公公,还强迫商会的成员们站队,达到孤立陆家的目的。
“沈王两家真是薄情寡义,如今正当晋帮困难的时候,这两个老家伙不但不为商会的前途着想,安稳一下人心,还落井下石,把我陆家推上了风口。”
陆贞基皱着眉头,愤然道。
“老爹用不着动这么大肝火,商人本就重利忘义,晋帮内部有分歧很正常。”
陆文景倒是淡定得很,一边说,一边嗑着瓜子,面前的瓜子皮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陆贞基瞧儿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还以为他不知道厉害,神色严肃地说:
“现在晋帮之中,有超过七成的股东都站在了他们那边,形势很不乐观,按照规矩,一旦有九成的股东对商会不满意,就可以另行推举首席,到时候,晋帮就不是咱们陆家说了算了。”
陆文景咂咂嘴,“那又怎么样?既然晋帮容不下咱们,干脆退出好了。”
“退出?亏你想得出来啊...”陆贞基叹道,“要想退出,必须变卖股份,陆家百年的经营,才有了晋帮如此的规模,退出的话,等于干掉咱们半条命啊...”
“我是开玩笑的,老爹怎么当真了。陆家是晋帮的创始人,怎么会轻言放弃主导权呢?”
陆贞基听儿子似乎话中有话,忙问道:
“儿子,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有了应对之法?”
陆文景笑道:
“有是有,不过事先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你瞒着老子有点不地道啊...”
“我是怕老爹你嘴巴没个把门的,给我抖了出去。再说了,您老人家有点太念旧情,关键时刻肯定心软。”陆文景不屑道。
“你这小子...”
陆贞基刚想怼回去,陆文景插话:
“老爹,您不是把对付焦家的事全权交给儿子处理了么,就别横插一脚了吧?”
“这是晋帮内部事务,可不光是牵扯到焦家,你要是给老子办砸了,不但陆家血本无归,咱山西商人也会元气大伤,你老子我可不愿意做千古罪人。”
陆文景打了个哈欠,起身:
“既然如此,老爹你就自己想办法好了,儿子又困又乏,回去歇息了。”
陆贞基没想到儿子会要挟自己,而他一时间又没想到解围的妙计,只能无奈道:
“臭小子,还不给我坐下?我...我不过问就是了。”
“哎这才是我的乖老爹嘛...”陆文景笑着重新回到座位上,“您老放心,只要儿子出马,不管他是姓沈还是姓王,都得给我跪着做人。”
眼看他自信心十足,陆贞基也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忧心,不管怎样,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儿子别做得太出格就行。
“别把话说得这么满,五天后,便是晋帮内部表决的时候,陆家要再不做点什么,那两家必定会有动作。”
“用不着五天,儿子只需要三天,就能让他们彻底闭嘴。”
陆文景说完这话,用力嗑了一下瓜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苦,居然是颗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