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上,陈远思和顾世海的日常辩论又开始了。
杜荆仍跪在地上维持着那个磕头的姿势,其他群臣在首辅和次辅唇枪舌剑间并不敢插话。
叶倾怀听他二人争了几句,打断了他们:“说到这个王立松,朕这里有一样东西,想给诸卿看看。”
她此言一出,群臣都抬起头来向她看来。
叶倾怀道:“朕没记错的话,文校祭酒应当是科考的出题人之一吧?”
叶倾怀问完,看向了礼部尚书史太平。
史太平立即会意,答道:“回禀陛下,根据我朝规制,文校祭酒并不参与出题,只是明书一科的主批。”
“那科考题目都由谁来出?”
史太平顿了顿,道:“三科均由礼部拟题。”
“好。史太平,去把初拟的试卷拿来给朕看看。”
史太平怔了怔,似乎没明白皇帝的意思。过了会儿,他答道:“初拟的试卷封存在东阁,下了朝微臣就去取来呈阅陛下。”
“不用下朝。东阁不远,就几步路,你现在就去取来。”叶倾怀的态度很坚决。
史太平一头雾水,他环视四周,似乎想等谁来替他说句话,然而满堂寂寂。
“臣,领旨。”他有些憋火地答道,忿忿地甩袖走出了太和殿。
他出去了半刻后,顾世海耐不住朝堂上的沉寂,问道:“陛下何故突然问起春闱的考卷?”
叶倾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世海,道:“因为昨日休沐的时候,朕出宫去走了走,碰巧在市集上买到了一套据说是今年春闱考题的卷子。”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她在鬼市买来的册子,放在面前的案上。
“这怎么可能?春闱试题乃我大景机密,除了编题人,没有人能提前知道。此人必是招摇撞骗。”顾世海看着桌上的几张薄纸怒道。
叶倾怀眯着眼看了看他,然后突然展颜一笑,道:“朕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这一套试卷要卖十個银锭,而且还已经卖了许多出去。朕觉得刑部应当将这个贩子抓起来,以免他再行骗。”
顾世海被她笑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时史太平终于回来了。
他虽然只有不到四十岁,但是大腹便便,跑这一趟跑得气喘吁吁,一回来便见到满朝大臣都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不禁有些错愕。
他一直走到玉阶下,将手中的卷册托举过顶,道:“此乃初拟的试题,敬呈御览。”
他言辞恭敬,语气中却一丝恭敬也没有。
李保全从御座旁沿着台阶走了下来,从他手中取走了卷册,又快步走回到御座边,将那卷册放在了案上。
卷册上还封着腊封,上面印着一个“景”字。
叶倾怀没有立即拆开腊封,而是看向了顾世海,问道:“顾阁老,这份试卷你可看过?”
顾世海的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恼怒,他忖了忖,有些谨慎地答道:“礼部出的卷子,老臣怎么可能看过?”
叶倾怀又浅浅笑了,道:“好。朕也没有看过。顾阁老与朕一起看看吧。”
说完,她利落地拆开了腊封,取出了其中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