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现,必没好事,周始贴耳上去。
屋中,
师钰宣坐在化妆台前垂着头一言不发。
吴妈在她身旁苦口婆心:“小宣啊!沐王府世子邀你入府行艺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想去还没这个机会呢!”
“吴妈,你知道的,我虽是贱籍,只是艺伎,要我卖身不如让我去死!”
师钰宣看向吴妈,言语决绝。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怎么来不来就死啊死的,多不吉利!”
吴妈笑言,知道师钰宣向来烈性,婉转到:“只是让你入府演琴,怎么就是卖身了,世子向来大方,又痴迷你的琴技,此去打赏必然少不了......”
“我不去,除非我死!”
“啪!”
一声耳光,
师钰宣被掀翻在地,吴妈抬手一指: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好言相劝别不识抬举,身在教坊司不卖身,你当你还是那个大小姐吗?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个贱籍,去不去由不得你!”
师钰宣捂着发红的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除...非...我..死!”
“那我就成全你!”
吴妈抬手就要打,在教坊司这么些年,她自信还没有收拾不了的姑娘。
“嗯?”
只是这一次,她手并未落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的发疼。
吴妈一侧目,看到了周始。
她顿时怒气窜上心头:“你干什么?你个奴才.....”
话未说完,
周始另一只手一把捏住了吴妈脖子,竟然单手将近两百斤的吴妈提了起来,怒目道:“你再敢打她,我...杀了你!”
吴妈被捏得喘不过气,又挣扎不开,脸色开始发紫。
“砰~”
眼看就要断气,师钰宣拽了拽周始衣角。
周始这才丢开了吴妈:“我们虽是贱籍,却隶属于礼部管辖,小宣更是教坊司摇钱树,每年为国库贡献多少营收想必你也清楚,你想动她,你够资格吗?”
吴妈猛喘几口气,站了起来,在教坊司混迹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并不会被周始一个杂工唬住,她也不信一个贱籍杂工真敢杀自己。
但转念一想,周始说的确实也是事实。
她虽有管理权限,但并不敢真的对师钰宣过火,就算不看师钰宣对礼部贡献,师钰宣真要是死了,那帮倾慕她才情的世家公子哥怕是也不会放过自己。
但,周始就不一样了,只是一根无足轻重的野草。
吴妈一指周始,斥喝到:“她我是动不了,但你完了。”
闻言,师钰宣翻身而起,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周始扯到了身后,强势面对吴妈:“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死给你看,我说到做到。”
吴妈气的后槽牙都要碎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你你,你们~~”
她指了指两人,
最终一言未发,悻悻离去。
但周始和师钰宣都清楚,凭吴妈的作风,此事不会善了。
等人离去,
师钰宣刚才的气势瞬间泄掉,一拳又一拳锤在周始背上:“你怎么这么冲动,她是不敢拿我怎么样,现在好了,她肯定会报复你,对我她不敢过火,可你怎么办啊!”
“我马上就要给你赎身了,你就要恢复自由了,你怎么这么傻.....”
师钰宣越说越激动,眼泪奔涌。
一想到吴妈的报复,她就感到绝望,周始根本承受不住。
周始转身,抱过师钰宣头抵上了自己额,安慰到:“别怕,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住你,哪怕拼尽生命也在所不惜,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快为我们赎身,这十年什么苦我们没吃过?这次也一定会过去的,相信我。”
“傻子!”
师钰宣哽噎,破涕为笑。
哪怕只是安慰,片刻心暖,也是好的。
周始擦拭着师钰宣脸颊的泪痕,看了看窗外,心想观礼应该是赶不上。
对于吴妈这种三教九流都有接触的人,报复的手段让人猜都无从去猜,他一个杂工确实难以承受,像他这种毫无价值的贱籍,就算暴尸街头,连衙门都不会多作过问。
但人身在世,总要有不顾一切也要维护的东西,若不是师钰宣,自己早就在进入教坊司的第一年就被打死了。
共同走过十年的黑暗,自己又怎忍心她遭受欺负?
就算什么依仗都没有,自己还可以拼命,哪怕无用,也要溅对方一身血。
何况,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贱籍杂役,而是一个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