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诞故意叹了口气,道:“商者,走南闯北,如今世道艰难,又有何处没有是非?”
韦祖征摇头道:“商事一途,如今会州更为繁盛,柳公子何不去会州?”
刘诞闻言一怔。
韦祖征这话,让刘诞不知道他是真心的称赞会州的经济发展,还是自己没在会州推行新政,他故意讥讽。
所以刘诞道:“会州比之雍州,皆是朝廷所治,应是差别不大。即便有差别,以雍州之地利,不用多久,也能赶上会州。且我听闻雍州正推行土断之策,土断定户,对商事来说,想必是个机会。”
韦祖征听到刘诞这话,却是大摇其头,重重叹了口气。
刘诞已然猜到这其中问题,问道:“莫不是这政策不行?”
韦祖征道:“此处非议政之地,不提也罢。”
刘诞好不容易逮到了解情况的机会,哪里会轻易放过,连忙道:“在下仰慕先生才学已久,早想向先生请教,今夜也无落脚之处,不知我等可否向贵府借宿一晚?”
韦祖征为人仗义厚道,不便推辞,而且他府中戒备森严,也不怕刘诞他们搞事,便道:“柳公子肯屈尊,我自是求之不得。”
几人说定,吃了点东西,便一起回到韦祖征府邸。
回府之后,韦祖征问了刘诞一些他的情况,刘诞一顿乱编,韦祖征也没起疑。
刘诞知道,若直接问韦祖征土断之事,未免唐突,所以先和韦祖征乱七八槽的扯了一堆。
虽是乱扯,但韦祖征也感受到刘诞的谈吐不凡,渐有好感。
韦祖征在客栈本就想针砭时弊,现在又和刘诞谈得投缘,便逐渐聊回土断之事。
韦祖征叹道:“刺史命各氏族二十日内向府衙登记藏匿侨民,以便逐步改籍,若有拖延,则罚钱粮。我于十日前,便主动去府衙登记府中侨民,但府衙借口拖延,一直不予办理,直至二十日期限过,又拖四五日,直至今天,才予办理,同时罚钱八十万。”
韦祖征所说,算是贪官污吏的常用手段,借着各种政策,规定时间办理,然后又故意拖延不办,等超时,再罚款,这是“合法”的油水。
刘诞了解门道,没有过多惊讶,想了想,道:“朝廷以武陵王兼督雍州军事,会同雍州刺史刘延孙一道推行土断,以武陵王之威严,底下官吏怎敢如此?”
韦祖征闻言,看了一眼刘诞,没有说话。
但韦祖征的无言,也让刘诞意识到,这事肯定已经得到武陵王刘骏的默许。
韦祖征敢骂官吏,但牵扯到刘骏,也讳莫如深。
刘诞也没有在此处追问,又问道:“柳元景也是大族,他那边情形如何?”
韦祖征道:“官府发文,柳僧景主动配合推行土断有功,柳氏一族为高族,入免役户,同时加封柳僧景为襄阳太守。”
柳僧景,是柳元景的弟弟。
韦祖征虽未明说,但刘诞已经有点明白了。
土断,简单来说,就是把侨民分到各地,让侨民稳定下来,编入户口,规规矩矩种地,然后为国家贡献赋税徭役。
但土断的方法,并不是单纯的只有废除侨置郡县,根据各地的情况,土断方法有省并、割实、改属、借侨名而新立等方法。
雍州自晋以来,是侨民迁居的主要地方之一,所以先后实行过省并和割实,但虽如此,大量的侨民还是没有纳入管理。
这次土断的目的,就是在割实的基础上,划定好边际,规范管理,把侨民纳入管理。
刘骏让柳氏一族为免役户,户口编了,籍贯改了,法理上说得过去,但是朝廷赋税徭役的人没有增多。
而且还给了柳僧景权力,让柳家可以在襄阳进一步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