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发病了!”见状一个太监尖叫一声。
“快去找盛公公啊!”太监们鱼贯往外冲。
太监们口中所谓的发病,其实是谢清韵的癔症。
她幼时刚登基那段时间里癔症最为严重,几乎十日就会发病一次。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发病的次数较之前已经少了很多。
且已不至于全然失去理智。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如此强烈。
偏偏普通太监们又治不住谢清韵,盲目冲上去的结果也只能是被她亲手杀掉。
这偌大的皇宫里,能帮她的唯有二人。
润六和天盛。
如今都不在旁边。
余下的宫人们除了跑别无他法。
身旁无人的谢清韵如今眼中见到的景色早已不是平日里那个皇宫。
而是大火焚尽后的满目疮痍。
她疯了一般在废墟里跑着,满怀恨意。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她还活着?
正茫茫然,谢清韵只觉耳畔忽然传来木鱼声声。
忽近忽远,时而寂静空灵,时而扣人心弦,时而催人泪下。
谢清韵有些呆呆,人也安分了不少,怔怔循着那声音走过去。
她的鞋跑丢了,如今赤脚在地面上,脚被硬石子划破,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鲜红的血印。
谢清韵却毫无觉察,依旧跟着那声音走。
随着离声音越来越近,她眼中的景色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原本一片废墟的皇宫突然平地高楼起。
亭台楼阁,花鸟水榭,眼底开始有了生机。
耳畔也不再只是撕心裂肺的呼救。
谢清韵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上挂起一滴泪。
居然……安静了。
她的世界,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
谢清韵呆呆立在传出木鱼声音的院门前。
这里她来过,只不过是在那场大火以前。
这片土地曾经也不是这样,那时候的殿宇还要更加宏伟。
因为是她父皇的寝殿。
那时候这里是多么热闹啊。
多少太监宫女每日从这里进进出出。
那时候这院里还有一棵柳树,据说是开国祖皇帝亲手种下的。
那树生得极壮,枝繁叶茂,她与哥哥都喜欢在树下玩耍……
回想起这些,谢清韵眼底的光又迅速灰败了下去。
他们……都已经死了。
谢清韵走进院子,循着木鱼声来到一扇门前,毫不犹豫推门走了进去。
微弱的烛光下,只见到一位僧人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个木鱼。
那僧人生得美极,正在阖眼念经,周身散发出一层柔光,好似画中走出来的佛陀。
谢清韵听着僧人口中佛经入耳,突然心如止水,寂静了无痕。
痛苦,消失了。
“你是谁?”她问。
僧人没有回答,依旧在念经。
在新的经文里,谢清韵依稀见到了父皇身影。
她旋即着了魔般朝那僧人走过去,顺从跪在他身前,将头轻轻枕上了僧人的膝。
“父皇,韵儿好想你。”
泪水扑簌簌而下,谢清韵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
她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