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的断口又长又齐,是刀砍的。我再猜猜,你俩是赵边骑?”
赵边骑不是专指赵国北疆的骑兵游斥,而是泛指赵国精锐。
赵国北疆几百年来一直遭受游牧异族侵扰,能在那种艰苦异常环境存活下来的兵卒,大都坚韧善战不畏死。
到得后来,赵国的常备新兵入伍,都要先去北疆打磨一番。渐渐地,赵边骑便成了赵国精兵老卒的代名词。
赵边骑,是和魏武卒、秦税士、楚申息、齐技击、韩劲弩等等诸国精锐,战力不相上下的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
断脚流民又惊奇又恐慌,甚至警惕地退了几步,伸手向后摸。
“请放心,我只是一介平民。”
高兆摆摆手,示意不用害怕,“像赵边骑那样的精兵,给抓到不是卖为奴隶就是充为死士,基本没活路,我明白的。”
说完,他掏出块葛布蒙住嘴鼻,捡了树枝,去拨开那流民身上盖着的干草树叶。
全是伤,脖子、脸上、双手、双腿……都在前身。
躯干被麻布紧紧绷扎,从衣服浸出的血渍和腐水来看,不是一般的严重,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我能想像得到,当时他始终站在最前面,没有后退一步,直到杀光追来的所有敌人为止。”
“他是为了救我。”断脚流民哽咽起来,不时擦眼泪。
“你说的没错,这一两天他就会死。”
高兆钻出草棚。
断脚流民跟着跳出来,再一次伸出手。
“我懂点医术,可能治得了他,你若信我便带上他随我来。”
断脚流民瞪大了眼睛。
他就要跪,高兆又补充道:“事先声明,我不是什么神仙,不能保证治得好,甚至在医治过程中他可能就会死。”
“明白的,谢谢公子!”
断脚流民连连磕头。
“对了,他伤在前胸,不能背。”
高兆想了想,咐吩虎子:“你跑去农庄找桩子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抬……”
“哥!”
虎子却是将他拉到一边,瞪起小眼睛:“哥,这一个月来我们到处跑,你不仅找个断腿的,还要救里面那个死人?”
“人家还活着。”
“我瞧见了,伤口都腐烂了,就剩一口气,哪还有得救。请巫觋,买草药,没有上百钱都搞不掂,白花那么多钱图啥?”
说着说着,他嘟囔起来:“要是被君母知道你在乱花钱,非抽死我俩不可……”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滚圆的屁股,又缩了缩不存在的脖子,忽然想到什么。
他惊叫跳起:“哥,莫非你想组这些流民作死士,去抢一百车生铁?”
“雒阳无铁,去哪里抢?”高兆给了他一个鄙视眼神。
挨家挨户地去抢农具?开什么玩笑!
虎子才兴奋起来,又顿时失望,“那你救那个死人图什么?”
“人家还活着,有得救。”高兆白了他一眼。
“说得好像是你会救似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别废话,快去农庄叫人。”
“哥,不会真是你来救吧?你要是有这个医活死人的能力,我们早就天天吃肉了……唉哟!”
高兆踹了他一脚。
虎子还是满脸不情愿。
但他摸着屁股,还是朝朱樱农庄姗姗走去,嘴里嘟囔起来:
“你又不是神仙,这些流民只要有口吃的什么都干得出来,救他们有什么用?还是逃兵,赵人,会随时杀人的。
你现在钱没有赚到,就要乱花,当初还说什么我做生意需要钱吗,钱呢?
我们现在去哪里弄那一百车生铁啊,还有买粮食的三十万钱。
天啊,我这一辈子都赚不到三十万钱,这要是给那些人发现你的生意是假的,非剥了我俩的皮!”
“今天你自己解决肚子!”
“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