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兆让人先给邙煜送去访牒,然后与庆轲一人一马,在城门关闭前赶进成周城。
鲁仲连最终没有跟来。
当他听到高兆留的词后,痴痴地吟着,脚像灌了铅,一步一步地挪向议事阁。
那里除了大堂和议事厅,还有几间小办公室,姬高、邙姬和丫头他们平时都在那里办公。
他去找姬高讨了粮食管理事务,因为他做的就是粮食生意。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老夫没有资格参与这等盛举,还是做点分担事吧。”
之后母亲转告诉了他这句话。
或者是怕高兆会改为:自古风流多英雄,白衣玄冠,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
成周邙府。
白雪融化,却白缟遍挂。
邙煜身披缌麻,立在大门中央。
两边各有两百族人,同样披麻戴孝。
当时魏阳伏击,所有人都穿着从右昶那里缴获的武器甲衣,又抵近右庄,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右昶黑吃黑。
但如果没有高兆百车铁料的连环诡计,邙府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四百零一人,个个眼冒愤怒与仇恨。
“你过来做什么?”邙煜沉目诘问。
“我与邙府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但相识一场就是缘份,前来拜祭两位白伯伯,另外我与子凌称兄道弟一场,过来看看他。”
说得好像不知道邙子凌只剩一具尸骨。
人死为大,邙煜想了想,最终还是挥挥手,让两人进去。
府内,忠于邙煜的族人,变成了保护高兆的人,很讽刺。
“谈谈?”
事毕,高兆对邙煜说。
邙煜犹豫了。
邙府损失惨重,但他做上了家主之位。
在高兆的百车铁料生意之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高兆是他恩人。
他对高兆还有着一股莫名的畏惧,尤其是想到高兆另一个身份:金谷真人,还有那道乌雷天谴。
他也想和解。
邙府家巫都这是这样劝他的,至少不要继续是敌人。
他脸色阴沉,但还是摆手领路。
两人来到一间书房。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这是嘴硬了,高兆保持着悲恸神情,问:“邙邑那边想烧了我朱樱寨,这事你知道吗?”
“我劝过了,没用。”
“为什么?”
“现在找不到右昶,连整个右庄全搬空了不见一个人影,他们只能找你撒气。”
“他们不怕再遭天谴?”高兆问。
邙煜的嘴唇抖动了几下。
当时乌雷降临时,他在墙的另一边,但那轰天巨响和漫天黑烟,隔着石墙都让他终身难忘,这几天都还在做恶梦。
他歪头望向窗棂,不作回答。
屋外,太阳已然落山。
屋内,四周全是昏暗。
“如果你想让我去劝止他们,那就不用谈了,你走吧。”
“让人点燃灯具,我给你看样东西。”高兆顾自落座,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
邙煜不敢对他强硬,只得叫人照做。
“我在门外等你。”
庆轲识趣离开。
他不是不好奇。
那盒子是从最保密的一号窑拿出来的,泥蜡封印,除了拜祭时转过手,高兆全程揣在怀里。
虽然知道高兆不会叫他出去,但他是要脸子的。
屋内,只剩下两人。
邙煜也早注意到那个小盒子了。
这是一个精美漆盒,只有四个拳头大小,但看上去很重。
“请。”
高兆推过去,却是让他打开。
迟疑了下,邙煜还是小心撕开蜜蜡。
打开,
“玉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