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理解我的话么?”在手术室外的监控医疗室里,陆沉和扁鹊变着法的向渡边传达着信息。
【我操你妈】这四个字就像是某种生活在下水道里的小黑虫。它缓慢但极其坚定的出现在了屏幕上,就像是一个中年人对这个世界坚决竖起的中指。
平心而论,并不是每个中年人都敢向这个世界竖起中指。要是渡边真的能当着陆沉的面,把这“我操你妈”朗诵個一万五千次,陆沉至少还能“敬他是条汉子”。
可你小子泡在盐水罐里骂街是个什么意思?要不是看你现在跟个水煮蛋没两样,老子抽你!
这种“老子抽你”的冲动在陆沉心头来回出现了好几次,最终渐渐随着麻木越来越淡,越来越轻。
都被人骂麻了,无所谓了。
而且,陆沉还从这一行又一行的【我操你妈】里看出了一点别的意思。
渡边并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他用脏话刷屏得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由于肌电神经的控制不佳所致。
四个字母“CNM”,正好对应了一条奇怪的弧线,左高右平,像是个鱼钩。根据扁鹊的观察,渡边的肌电神经似乎正在紊乱——通过肌电图不难看出,渡边正在不停的“眼球咕噜噜来回乱转”。
但是这种乱转又不是彻底的毫无根据的乱转。渡边可以控制“转”或者“不转”,但却掌控不了转的方向和转的快慢。
“我觉得是他的神经还没完全长好。”陆沉做出了一个神经内科医生才能做出的判断,“干细胞神经凝胶的最佳生长时间是24~48小时,现在可能还有些太早。”
“我们仍然不能排除这是长时间缺氧导致的无法挽回的脑损伤。”扁鹊说道,“渡边先生很可能已经永久性的失去了控制自己双眼肌肉的能力。”
“但愿猜对的那个是我。”陆沉摇了摇头,“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你继续监控——如果有变化,那就尽快联系我,或者联系研究所的神内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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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见到穆知然的时候,陆沉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女朋友竟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忧心忡忡的穆博士,这可是稀有状态——上次吃砂锅粉,穆博士宣称自己发现了锂电子全部向下旋转的时候,她还有心思用“诗意”一点的说法来化解一下紧张气氛。
现在穆知然都已经把担心挂在脸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穆知然抬头看了一眼陆沉没说话。倒是旁边捂着鼻子的朱塞佩主动问道,“怎么样了?”
“你问谁?”陆沉把自己疲惫的身体往豆袋沙发里一扔,彻底就不想动了。“杨哥被综合调查局带走了,原因我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也不知道——要是放不出来我的博士论文就得换通讯作者了。渡边现在就剩个脑子,正泡在生理盐水里来回转眼珠子玩——然后拼命骂街,就说一句“我操你妈”。”
这段话的消息量有点太大,朱塞佩琢磨了好一阵也没琢磨清楚通讯作者和骂街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