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达到了,锦澜立马就去把这封圣旨写了。
可他心中却无一点慌张。
真不是他们说,这些时日右相的癫疯程度不是一般的离谱。
“左相大人可真会说笑,我等是前来向神女大人投诚,可现在为何迟迟不见神女大人露面?”
“城中俱已准备妥当,诸位还请入城吧。”
“诸位来的不巧,一个多时辰之前,陛下急召要求神女大人在一个时辰之内启程回京。”
“你们到达城中之后先观察神女大人的情况再去说明自己的来意。”
因此阿茶同时收到了两份消息。
那侍卫摊摊手,全然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
她要的效果一下子就达到了呢。
她也懒得卖关子了,开门见山地就质问了起来。
啊???
这下阿茶是彻底懵了。
左相每多说一句,幕僚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与其那般生死难测,还不如现在就使用了,也算是物尽其用。”
“那块令牌只是主子给神女大人的一点心意,这封信中的内容才是主子真正的诚意。”
“是,属下这就先领着左相大人回府了。”
可惜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就被副将拽住了衣袖,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悄声道。
“神女,我已经查探到了,这次投诚是右相的幕僚和副将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也没有久留了,回府就找到了左相。
嘴上的话是说着客气,但左相的身后却猛地涌出了一大队将士们。
“可我还留在封地,他们点明也是要向我投诚,要是临时换人,难道他们就会答应吗?”
所以阿茶在拿到这封圣旨的时候,好巧不巧就在她原先定下的接受右相幕僚和残部投诚之前。
偏偏右相还引以为傲,半点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在圣旨规定的时间她确实要走,但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了。
难得遇上个能预判她的预判的人,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阿茶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边阿茶将要接受右相幕僚投诚的消息放出去的同时,锦澜也在狗皇帝身边开始运作了。
不过心里这些想法他当然不会说出来,该忽悠右相的话术还是应该派上用场。
左相这话一说出口,就有不少将士们照做了,纷纷解开了自己身边的武器和盔甲。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意外往往会降临得让人猝不及防。
阿茶在心中暗暗欢喜,面上的神色却是分外严肃。
所填的内容全都会被当做正式的圣旨,无论何人都必须遵从。
“神女大人,这个你收好吧,说不定能用上。”
他敢说,现在发生的每一步都在右相幕僚的推测之中,连神女大人的反应都不例外。
“右相的幕僚不管再怎么老谋深算,这么多年在朝堂上不也没有赢过左相吗?”
幕僚的话是说完了,眼睁睁地看着右相陷入了沉思的面颊,他很是感慨。
尤其是幕僚将城门处的四周都打量了一番,不屑地看着左相。
其他时候要么是昏昏欲睡,要么就是疲乏得连身都动不了。
“他们实在无法忍受右相来了封地之后种种犯蠢的行为,也意识到了右相的大势已去,加之右相对军中的将士们乃至他们都并不好。”
“所以神女不必亲自接手他们的投诚,这件事就由我来办。”
“你这般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京中能有什么紧急情况让你如此不管不顾!!”
如今的右相完全可以做到时不时抽风发癫,然后想尽办法为难身边的所有人,最后找个法子把大家都创死。
刚刚他说着说着差点连自己都要相信了,要不是他强大的自制力让他克制住了笑场的冲动,只怕现在的右相早就会怀疑他吧。
在见到左相的第一眼,她就将右相幕僚投诚的信和那块令牌递了出去。
恰巧这时,左丘格来了。
暗卫在心中默默震惊于右相的变脸速度,手上递交消息的动作却是没停。
狗皇帝也确实是着急,圣旨写好之后硬是让信使八百里加急送过去。
她到时要看看,右相这伙人又在酝酿什么坏点子。
他竟是不知道神女已经离开封地了。
她倒是没想过,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原委。
“左丘格,你派人好生去查查,这几日右相军中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右相的幕僚也不惜出卖主子前来投诚。”
阿茶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淡淡地笑了笑。
意料之中的事情,阿茶也没多说什么。
“神女大人,我已经看过了,这其中没有诈。”
“你对左相还是有点信心吧。”
“本官要陛下将他撤职!”
就比如现在,右相在发完一通吐槽之后,就将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摆明要他们对这份消息解毒个一二三出来。
“千万不要忘记随时给京中传回消息详说军中的情况!”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这侍卫没什么问题,但他口中的主子也就是右相的幕僚可不是一般人。”
右相的吐槽声回响在整个营帐之中。
当然了,他心里的这些美好的想法全都通过愈发放大的唇角展示了出来。
道理阿茶都懂,但是她也心存疑虑。
“左相自己也很清楚陛下对他的猜疑,所以故意抬着棺材前来赴任,为的就是让陛下看清他的决心。”
“大人,京中有紧急情况!”
尤其是幕僚,还继续提醒道:“主子,您看外面的车马都已经候着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启程了……”
不仅他身后有将士们,从城门的两侧也冲出了不少将士,将幕僚带来的人手全都包围了起来。
可还没等幕僚思考出右相话中的深意,就听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而左相已经早早等着他们了。
“我都已经来了封地,随之而来的必定是陛下召神女回京的圣旨,我们只需要先将他们的投诚公布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接受任何一派人手的流程都很简单,那就是在确定他们的诚意之后,直接将城池的大门向他们打开。
他准备趁着左相不在京中,左相的势力群龙无首的时机,大力扩展自己的势力。
听他这么一说,右相也猛地反应了过来。
“如今封地才遭拓跋俊那样的反贼搅得局势颇乱,结果又经历了这场洪水,眼下城中必定是人心惶惶,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想着逃离。”
见她执意这般,左相也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将圣旨收了回去,却在心中打好了主意。
不知为何,好端端地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带着几分伤感。
“主子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只是您这回京的时间……”
“将消息拿来吧,本官好生看看。”
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这点退路当然会是他们不得不做出的选项。
副将没有质疑他的话,反而立马派出人手。
……
自从左相离京之后,她就偷偷命人加大了给狗皇帝服下慢性毒药的剂量。
这是狗皇帝多年前念在左相在朝堂上有功特意赐下的,本来是放在家中镇宅,可以庇护子孙之物,倒是没想到竟然带到封地来了。
怀着最后一丝不解,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但陛下将封地交给左相管,这不是变相压了我一头吗?”
“我想请你看看其中是否有诈?”
“属下以为陛下派左相来接管封地的事务是已经厌弃他了。”
对于右相幕僚诡异的行为,阿茶心中还算是有些疑惑。
他是真的有点看不懂右相和右相手下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左相,你——”
“说吧,你家主子将你派来见本尊是为了何事?”
锦澜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臣妾可是记得神女大人离京都快有二十多日了,不管是神力和神丸的效果可能都大不如前了。”
“第二封信,是我给留在封地的你们一些基本的交代,但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打开了。”
“见过神女大人。”
左相略带歉意的一笑。
对她这些担忧,左相早就有所预料。
那侍卫摇摇头,也不含糊,接着就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奉上。
而左相与右相的人手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幕僚带着那些人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必然是不可能的。
“左丘格,你拿着这封信,速速去将信上的内容核实清楚!”
“来人啊,为他们接风洗尘!”
眼看着侍卫被押了下去,左丘格也终于能问出疑惑。
从前的苦日子都过了,她完全想不通半点幕僚能投诚的理由。
“好,那本官这就启程了!”
他实在担心左相那个文绉绉的老头会招架不住这些人。
“嗯,你念吧。”
她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正中狗皇帝的心坎。
“神女大人放心,我家主子早有准备。”那个侍卫说着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令牌,“这是右相亲信才有的令牌,主子让属下献给神女大人。”
他比谁都担心自己的身体,更是早就想找借口将阿茶紧急召回了。
嗯?
这次的阿茶是被左相话中的意思整不会了。
“澜儿,你去帮朕拟一封圣旨。”
不为别的,只是幕僚说过,神女大人会在核实之后接受他们的投诚。
但是他对左相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们不曾开口,难道是觉得本官不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吗?”
要知道,左相给的可是无字圣旨啊。
“而且他说得很清楚,右相已经命令边关的人手开始行动起来了,消息送走的时间就在一个时辰以前。”
右相启程的时间已经是东选西选决定了半天赶在皇帝要求的最后期限之前。
如今的狗皇帝一天之中难得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状态。
搞得他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夸奖右相还是该吐槽右相了。
“左相,这是右相离开之后,他手下的幕僚派人送来的。”
左相不说还好,一说幕僚的怒气丝毫掩盖不住了。
“等本官这次启程回京之后,左相就再也不是本官的对手了!”
“我家主子想带着全军前来向神女大人投诚,事先派属下前来询问一下神女大人的意见。”
偏偏右相的得意没有得到回应,又将视线对准他们。
“这个幕僚给出的诚意是右相具体的势力范围和右相在边关勾结敌国的罪证。”
他其实也是在赌和试探,赌现在刚刚接手封地事务的左相对这些都没有绝对的领导权。
这些听起来都没什么,但是为何她觉得这个很像是狗皇帝送来的一颗定时炸弹,还是一个时辰自己不离开封地就会引爆的那种啊。
“本官年岁大了,恐怕招待不周,这才找了许多将士们助助兴,还请诸位体谅。”
她是再次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不少,但右相幕僚与副将那边就是兢兢业业收拾好了军中剩余的所有物资。
听着右相都要离开封地了,还能给他们找这么多事情出来,幕僚心中更是不快。
“诸位一路走来太过疲乏,神女大人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上好洗尘宴,还请诸位卸甲移步城中。”
右相心中多疑还善变,朝令夕改、临时添加任务都是常有的事,为了避免右相搞些新的幺蛾子,还是尽早联系神女比较妥当。
左相是面带疑惑接过信的,但却是满面笑容还给阿茶的。
听她这样吩咐了,左相也在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卷金灿灿的卷轴。
行行行,阿茶承认,她被这个侍卫口中的主子狠狠拿捏了。
再怎么说左相也跟右相是多年的老对头,对右相和右相的身边人想必非常了解。
“左相这个老匹夫也是不要脸,竟敢招摇地抬棺赴任!”
“第一封信,你去传给边关我们的人手。”
等到他们入城之后,那就是鱼儿游进了大海,他们会在城中做些什么谁都说不准了。
“你是说右相派着监管大军的副将派出了人手来传递消息?”
不是,他们都已经被包围起来了,现在留给他们的可不就是入城这一个选项了吗。
但入城是未知的恐惧,不入城也会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幕僚黑着脸当即就想反驳,却不成想被副将拉住了。
副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左相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领着将士们入城。”